上了楼,进了公寓,开灯。
叶医生和林时,在白霞的安排下,弹奏钢琴。
林时换了鞋,倒在沙发,看着那情形,莫名有些失落。
她觉得好笑,她为什么会产生这种类似于‘约会被人放鸽子’的错觉?
练习告一段落后,叶医生专程走到林吉身边,向她说:“是莫寒托我过来,他的确有急事。他让我跟你解释一下,希望你不要见怪。”
林吉本来以为是白霞找的叶医生,没想到是莫寒,更没想到他这么慎重地让叶医生代为解释。
她忙摆手,微笑道:“没有什么,我知道他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这话说出口,忽然带一点莫名的亲密感。
叶医生微微一笑,没再说什么。
这时候,已经有点晚了。
白霞宣布:“反正明天早上,咱们一起去庆仁,我就不回酒店了。叶医生,你就睡沙发吧。”
叶医生遵命,林吉也同意。
但这个晚上,她本来要出门。
☆、5
半夜两三点,大家睡熟了,林吉轻手轻脚,出门去了。
今晚要跑两个地方,她打算先去何其朗的住处,毕竟何其婉与苏容夏是新居,一些重要的文件,不一定都搬过去了。
林吉这么打算着,在黑夜冷清的街道里,开车去何其朗住的小区。
一排排街灯,寂寥极了,单调地一闪而过,偶尔有些通宵酒吧还开着门,一小撮人在门口醉酒、打闹、吵嚷。
林吉惆怅,她也曾经那样没心没肺地通宵玩乐,但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她最近有点莫名其妙的忧郁,也许是因为结束了她和苏容夏的关系,兴许仅仅是因为年华老去。
一过了二十岁,她就觉得仓促。
她就这么仓促了五六年,一单又一单的生意,串成她的人生,就像打开一个哗哗不停的水龙头,水不停地流走,浪费极了,但她又无可奈何。
林吉不由得心烦意乱。
到了目的地,她把车子停在离何其朗小区相隔一两个公交站的位置,步行。
这个豪华小区刷卡进出,有门卫。
林吉找了一段仿江南粉墙设计的围墙,轻而易举就翻进去了。
偷鸡摸狗的事,到了现代社会,也还要倚仗轻便的身法。
她摸到一幢独立复式公寓,公寓外种满了许多高大树木,二层还有一个露台。
门牌号没错。
林吉很了解这种公寓,所谓的防盗系统,一按密码就能解除。
林吉站在门口中,用何其婉的生日一试,门就自动开了。
她想笑,终归笑不动。
进了门,一楼都看过了,不是放东西的地方。
林吉上楼梯,脚下不知是被谁剥下来的男式西装,皱巴巴团在一处,拾阶而上,还有一条半身裙子,到了二楼,地板上再多一条西装裤子,指向一个房间。
三十多岁的何其朗,没有结婚,经济实力出色,他私生活丰富,可以理解。
林吉绕过卧室,从书房着手。
她打开书桌,抽屉里有许多不相干的文件、一些现金。
她慢条斯理地找,不放过任何一个地方。
但她没有收获,她环顾四周,书房一角,极不和谐地摆着一架钢琴。
这个庸俗的何其朗,不会用什么花哨的钢琴锁吧?
钢琴锁,往往需要弹奏特定的旋律,才会触发机关。虽然经不起推敲,但开锁的时候,无论如何都会发出声音。
这夜半三更的,要吵醒人。
这不是逼她用下三滥的法子么?
林吉无奈,从背包里找出一盒圆盘线香,走到何其朗的卧房门口。她轻轻扭动门锁,不出意料,只见大床上一男一女,赤身裸体,睡得极熟。
男的自然是何其朗,他身边的女人,一脸浓妆,披头散发,流莺也说不定。
林吉将那盘线香用打火机点着了,搁在圆盘上头,放在地上,一蓬一蓬的白烟,慢慢地浮上来。
她合上门,靠在门外的墙上,数绵羊,数到第六百只的时候,她闭着气,开了门,将那盘燃尽的线香,拖出房间。
香灰不能留下痕迹,林吉把圆盘密封合上了,放回背包。
这下她可以安心地弹钢琴去了,就算她弹一首慷慨激昂的《命运交响曲》,也不会吵醒屋主。
毕竟那盘香的份量,足够药倒一头大象。
她又奇异的有些想笑,别人学钢琴,是高雅艺术,到了她这里,都是劫财越货的手段。
林吉坐在钢琴前,指上一个键一个键的尝试,她竖起耳朵,聆听微妙的响动。
一不小心,就会错过。
她试了足有两个小时,才弹出那截开锁的乐曲。
这时候,咯噔一声,林吉回头一看,目光定格在一块装饰用的木雕画上。
林吉掀开那面木雕画,背后的银色合金面板,一分为二,露出里面一个小小的保险箱来。
这种机关,真是太天真烂漫了。
林吉微笑着,转圈,试锁,打开了保险箱。
上半箱收着一堆文件帐簿,下半箱满满的现钞。
这么多现金,不放银行,藏在家里?
这位何其朗是偷税漏税,还是洗钱、贪污?
林吉觉得她有义务提醒一下莫寒,免得一手提拔何其朗的他,白白当了东郭先生。
眼下,正事要紧。
林吉仔细翻看文件,无非是一些帐目。
最后,她没有找到什么领养文件,倒找到两份出生文件。
一份是何其朗,另一份是何其婉。
两个人在同一家医院出生,父母签名栏上,同父同母,显然就是亲生兄妹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