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你过去。”
“不用,我和她有私房话要说。”
“私房话?”莫寒微笑,同意了,说:“那你早去早回,我在家里等你。”
林吉点点头,关上车门,目送莫寒开车离去。
她叫了辆出租车,直接开到贡村。
她下车,进小区,上楼,找到苏容夏的公寓,按响门铃。
来开门的苏容夏没想到林吉来得这么快,眼神不由闪过一丝惊喜。
林吉看他一眼,却微微皱起眉。
苏容夏像是一夜落拓,胡子拉茬,头发凌乱,只有一双眼睛仍然亮得像星。
苏容夏请林吉进门,他想牵林吉的手。
林吉微微一侧身,避开了,进门。
她看见那间画室,门开着,画架上有一幅画了一半的作品,一个女人的肖像画,眉眼、轮廓,是自己。
林吉心软,脸色缓了缓。
苏容夏关上门,进厨房拿了一瓶红酒、两只高脚杯,快乐地提议:“你还记得我们约好了,等我有能力举办个人画展,你就用最贵的红酒给我庆祝?”
林吉看酒瓶上的年份,的确足够贵。
但她意兴阑珊,说:“是有这么一件事。”
苏容夏不气馁,开瓶,倒了两杯,一杯递给林吉。
林吉接了,但不愿喝。
苏容夏主动碰了碰她的杯子,喝了一大口。
林吉将杯子放在一边桌上,说:“我们已经分手,我不需要你等我。”
苏容夏微微皱眉,忽然道:“我已经托人查过那幅画,是真品,而且拍卖记录,的确归谢仲宣所有。原来,那天他当着咱俩的面说起的佳话,是意有所指。我找过谢先生,要把那幅油画送还给他,但他婉拒,他说你是故人收养,那幅画就归你保管了,还说,当年,你为了偷那幅画,和保安打斗,腰上受了伤也不怕,居然不要命地跳进海里。”
苏容夏说到这,不由自主想靠近林吉。
林吉往后退了一步,苏容夏只能止住步子,说:“那个时候我还问你,腰上怎么受的伤,你骗我说不小心摔的,我居然也信了你的话。你为了让我提高画技,连命都不要,你真傻,画得不好又怎么样?难道你的命不重要么?你是我见过的最傻的傻子!”
林吉回想起那时的疯狂,心中微澜,但这种起伏,相比另一个人来,却又显得淡了。
她沉默,半晌,问道:“这么说来,你一点都不介意我做贼?”
苏容夏看牢林吉,一字一句地说:“我们重新开始吧?”
林吉微微一笑,反问:“何小姐呢?”
苏容夏说:“我给了她一笔钱,她和她哥已经去英国定居。”
何其婉黯然退场,是莫寒推波助澜。
而莫寒替她赶走情敌,只是因为,她是他的妹妹。
老哥替妹妹出头,天经地义。
林吉叹息,不自觉拿起红酒杯,一饮而尽。
这么好的香气,这么苦涩的味道。
苏容夏看林吉喝酒,以为她原谅他,倾下身要吻她额头。
林吉吓一跳,仓促一退,林吉心烦,将酒杯放在一边,反问:“除了这些,你还有什么话想说?”
苏容夏脸色微变。
林吉无情,说:“那些都是五年前的事了,五年的时候,真的很长。不管你愿意,还是不愿意,我们都已经结束了。”
“我们可以重新开始。”苏容夏坚持。
“重新开始?我不需要重蹈覆辙。”林吉话也说完了,要走,苏容夏抓住她的手臂,问:“你不相信我的诚意?我说过,这次我会一直等你,等你到回心转意为止。”
他强迫她?
林吉完全无奈了,开诚布公:“我们不合适。我是什么样的人?做什么样的事情?有多少秘密?过去的你一无所知,现在的你也只是一知半解。所以,就算你口口声声说爱我,也只不过爱着我的表象而已。也许,你觉得我曾为你做了很多事,你愧疚,你想补偿,但实在不必。因为我那个时候为你做的一切,甘之如饴。但现在已经变了,我就是陪你简简单单地喝一口红酒,我都觉得厌倦。至于你等不等我,肯不肯放下,都跟我没关系了!”
林吉越说越淡,她看着苏容夏眼里的亮光一点点熄灭。
林吉自认为要说的都说清楚了,她甩开苏容夏的手,开门要走。
没想到苏容夏拦住那门。
他像要证明什么一样,按住林吉,低头用力吻住她的唇。
林吉一怔。
唇上熟悉又陌生的触觉向她袭来。
她忽然有点害怕,她不会对苏容夏余情未了吧?
就在她迷惑的这一刻,她忍不住凝视苏容夏的眼睛。
不!她不爱他!
她爱的是莫寒,此时此刻,她所有的感觉,都是因为她希望眼前这位不顾一切吻向她的人,是另一个人。
林吉的心颤抖着,狠狠推开苏容夏。
苏容夏跌了几步,脸上却笑意深深:“你撒谎!你没有忘记我!你的反应说明了一切。”
林吉恼怒,说:“你不要自作多情!我只是认错人!”
说着,她也不管苏容夏表情如何,转身摔门走了。
林吉打出租回莫家。
她坐后车座,的士司机不时打量她,只看到一个脸色苍白的女人,鬼魅一样的神情。
夜幕降临,山间公路,天色漆黑。
只有出租车车前灯的光,向前扫荡,扫荡出一幕幕景物。
林吉低低叹息,的士司机打开电台,电台里又有人唱出心碎的歌。
错乱的林吉忽然让司机停车。
司机吃惊,问:“小姐,这里是荒山野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