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强迫她?
林吉完全无奈了,开诚布公:“我们不合适。我是什么样的人?做什么样的事情?有多少秘密?过去的你一无所知,现在的你也只是一知半解。所以,就算你口口声声说爱我,也只不过爱着我的表象而已。也许,你觉得我曾为你做了很多事,你愧疚,你想补偿,但实在不必。因为我那个时候为你做的一切,甘之如饴。但现在已经变了,我就是陪你简简单单地喝一口红酒,我都觉得厌倦。至于你等不等我,肯不肯放下,都跟我没关系了!”
林吉越说越淡,她看着苏容夏眼里的亮光一点点熄灭。
林吉自认为要说的都说清楚了,她甩开苏容夏的手,开门要走。
没想到苏容夏拦住那门。
他像要证明什么一样,按住林吉,低头用力吻住她的唇。
林吉一怔。
唇上熟悉又陌生的触觉向她袭来。
她忽然有点害怕,她不会对苏容夏余情未了吧?
就在她迷惑的这一刻,她忍不住凝视苏容夏的眼睛。
不!她不爱他!
她爱的是莫寒,此时此刻,她所有的感觉,都是因为她希望眼前这位不顾一切吻向她的人,是另一个人。
林吉的心颤抖着,狠狠推开苏容夏。
苏容夏跌了几步,脸上却笑意深深:“你撒谎!你没有忘记我!你的反应说明了一切。”
林吉恼怒,说:“你不要自作多情!我只是认错人!”
说着,她也不管苏容夏表情如何,转身摔门走了。
林吉打出租回莫家。
她坐后车座,的士司机不时打量她,只看到一个脸色苍白的女人,鬼魅一样的神情。
夜幕降临,山间公路,天色漆黑。
只有出租车车前灯的光,向前扫荡,扫荡出一幕幕景物。
林吉低低叹息,的士司机打开电台,电台里又有人唱出心碎的歌。
错乱的林吉忽然让司机停车。
司机吃惊,问:“小姐,这里是荒山野岭。”
“停车!”林吉不容置疑,付车钱。
司机莫名其妙,刚才这位小姐上车,说要去郊区,他就觉得不对劲。
一个年轻的小姐,夜里跑什么郊区啊?
这荒无人烟的!
这会,半道上就停车了。
她住这?不会是女鬼吧?
司机心颤,路边停车,开车内灯,目光死死盯住林吉。
林吉打开钱包,要付钱给他。
千万别是冥币啊!
“给!”林吉递钱过来了。
林吉莫名其妙,这个司机有病啊,她给他钱,他手抖什么啊?钱会咬人啊?
出租车司机一见她下车,就急转弯掉头,瞬间开远了。
林吉无语。
她拿手机照着路边的长草,她顺着白天的车辙印,缓步走到了一棵大树下,河谷的水声,在夜里更加清晰,山风吹彻,有草木的香气包围她。
她的世界空空荡荡,一仰头,能看见黑压压的树阴中,看见穿透而来的星光。
遥远的星光啊,你可知道,我只有一个人的时候,才能忘记痛苦的感觉。
林吉疯魔了,走上前,张开双臂,轻轻抱住那棵树。
她的额头贴在树干粗糙的纹络,絮絮叨叨:“树啊树啊,多谢你,没有你,莫寒就死了,他死了,就没人折磨我了,我多无聊啊!”
树不会说话,只有鸣叫的夏虫回应林吉的疯癫。
这样也好,平静。
她很平静!她不能更平静了!她为什么这么平静!她应该生气!
老天爷耍她一回又一回!
林吉拿额头轻轻往树上磕。
她想起自己和莫寒相处的每个片断。
第一个片断,他在酒店伺候她,陪她单纯地睡觉。
第二个片断,他请她参观莫家,给她讲故事。
那个时候,他是不是就已经知道她是他堂妹?
不然,为什么要在一个陌生人面前讲起他的三叔?
第三个片断,他用香槟替她敷脚,看她怎么被情敌击败。
第四个片断,她失恋自闭,他熬白粥喂她,邀她做伴,还对她大发感慨。
——不曾盼望过的东西,偏偏在手上,想要的,却永远不会得到。
现在想想,这句话真是太应景了!
苏容夏要和她重修旧好,在她只想要莫寒的时候。
上帝,我可以对你骂脏话吗?
林吉的脑袋磕坏了。
剩下的片断错乱了。
一会是莫寒带她射箭,一会是莫寒带她到海边,一会是旋转餐厅,一会是咖啡馆……
有时候是花园、有时候是图书室、有时候在书房、有时候在卧室……
纯洁无暇、清心寡欲的片断。
但他已经在她的心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以至于她每一次都能轻易地重建有关他的每一个片断。
他的每一句话,每一次微笑,都像摄影照片一样,永远地定格在了她的脑海里。
想删也删不掉。
她为什么那么傻,答应永永远远地陪着他,直到死?
她死了算了!
三米外就是深不可测的河谷。踩下去,不能更痛快!
林吉完完全全地醉了。
她没有看见明亮的汽车车灯扫过她,更没有听见身后窸窣踩过草丛的脚步声。
等她感觉到腰上有一道大力时,吓了一跳,一转身。
她看见了莫寒的脸,生气极了。
他冷冷的,问:“你不回家,在这里发什么神经?”
林吉哑口无言,她瞪着他看。
他的手停在她的腰上,用力了,直接将她揽进怀里,抱得紧紧的,就像世上最珍贵的失而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