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啊,宁宁?我昨晚都没睡好,特别怕这一单拿不到,明明是我们先联系对方的,价格也都是我们谈好了的,但是现在他们想压价,我们厂太小了,玩不起价格战的……”
时慈事业心很强,能力也不差,就是心理素质稍微弱了一点儿。时慈以前每次大考前都会失眠,偶尔还会半夜和她打电话排解压力,她妈当时听说了之后都说,这孩子温柔是温柔,就是不太抗压。
只不过这小小的缺点在宁馥眼里,根本就不算什么。
“没事儿啦,你不要给自己那么大压力。”
宁馥余光注意着红灯的时间,伸出手揉了揉大男孩毛茸茸的后脑勺,就像她是在安慰一只不安的大狗狗。
“就算拿不到也没关系,不是吗?至少你获得了经验呀。”
时慈在宁馥的安抚下情绪平静下来,目视前方:“但是我爸说这一单希望太小了,他不跟了,让我自己跟进,如果这一单拿到了,他一定能对我刮目相看,但是如果拿不到的话……”
他长这么大,除了选择宁馥之外,其余的选择或多或少都是在父母的指示下做的。换句话说,这还是他第一次脱离父母,真正走向独当一面。
“但是你看这一单这么难的话——”宁馥继续安慰他,“如果拿不到,是情理之中,拿到了的话,你就可以让叔叔阿姨刮目相看,这不是稳赚不赔吗?”
“也对!”
时慈闻言笑了笑,然后把话题引向了别处。
过了几天,时慈离开庆城,踏上了去往麓城的班机。
宁馥下午送走了时慈,晚上还得准时出现在宋氏上课。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时慈去了麓城的关系,宁馥心神有些不安。
面对学生,她甚至需要花一些力气才能把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课程上,尤其在宋持风出现后。
这几天她没再待在浴室里洗过澡,宋持风也没有再流露出过像那天一样危险的气息,碰到了就照常打个招呼,碰不到也没主动找过她。
一切都自然得好像那天晚上是她想得太多了。
宁馥都忍不住想,其实宋持风那天只是过来拿了一下吹风机,然后站在她身后吹了一会儿,又问了一句时慈出差的事情。
他没有任何过分的举动和言辞,也许她真的有点儿太敏感了。
两节课结束,宁馥简单拿纸擦了一下汗,就和林诗筠、马慧欣她们出了宋氏。
往日一般在等电梯的时候马慧欣就会拿软件叫车,然后她们下楼这点儿时间正好。
但刚宁馥上课的时候看见外面飘起了零星小雪,就知道今晚这车应该不好叫了。
经过一个多小时,小雪已经转成了中雪,在空中飘飘扬扬。
三个小姑娘在一楼躲了会儿风,看一直没司机接单,决定去路边碰碰运气。
“啊啊啊!我好冷啊——”
“我刚出了多少汗现在就有多冷,这什么破天儿啊,庆城这破地方能活?”
林诗筠、马慧欣和宁馥站在路边抱团取暖,就看见停车场出口处拐出一辆车,停在了她们身边。
车窗降下,宋持风坐在里面:“这种天气不好打车,送你们一程?”
宁馥当即想回绝,但林诗筠和马慧欣对视一眼,已经架不住风雪交加的寒冷,连连表达感谢:“谢谢宋总,麻烦宋总,宋总大气!”
“没事儿。”
宋持风说着便下车换进前排的座位,把后排座位留给了女孩子们。
林诗筠和马慧欣都有点儿受宠若惊了,上车之后报了地址就开始忙着用微信小群说悄悄话,手指在手机上敲字敲得飞起。
诗筠犁地:这这这,我竟然在资本家身上感受到了温暖?!
诗筠犁地:我堕落了,我堕落了呀!
惠欣撞地球:不,筠啊,这不是你的问题。
惠欣撞地球:尤其代入他是个无情无义让员工“996”的资本家之后我更感动了,胖虎定律是真的。
宁馥坐在驾驶座后面离宋持风最远的位置上,整个人蜷在阴影里,看着微信一条一条消息推送,打开了和时慈的聊天框。
Nf:你到了吗?
Nf:还顺利吗?
时慈还没回复,倒是一旁的林诗筠见群里宁馥迟迟不说话,凑过来瞄了一眼。
“哎你们这也太黏糊了,逮着点儿空就给时慈发消息啊!”林诗筠大大咧咧吐槽说。
宁馥没说话,只轻轻瞪她一眼,林诗筠便吐着舌头退开了。
她下意识抬眸看了一眼副驾驶座上的男人,只见男人侧脸表情很淡,看不出情绪。
林诗筠和马慧欣家里都不远,很快车上只剩宁馥一人。
宁馥捏着门把手思忖自己要不要也和马慧欣一起下车,就听副驾驶座位那边传来一声车门被拉动的轻响。
“小刘,等一下。”
“好的,宋先生。”
宁馥就看着宋持风从副驾驶的座位上走下来,拉开后座的门,不疾不徐地坐了进来。
他坐定后吩咐司机开车,才往旁边宁馥的方向看了一眼。
“后排也要系安全带比较好,宁小姐。”
车原本停在路灯下,驶离后车内顿时变得昏暗。
宁馥对他的目光敏感到近乎夸张,在宋持风看过来的时候,感觉车体内都被拔高了好几摄氏度,但她的皮肤上的反馈与感官背道而驰,如同受寒般迅速地浮现出小小的鸡皮疙瘩。
他开口是温和而友善的提醒,用他与平日里别无二致的磁性嗓音,却带来如同暴风雨前宁静般的气氛。
“好,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