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不知,真正的危险却是眼前人。
封璟眸光锁着女子,伸手放在了自己腰间的玉钩上,动作儒雅,慢条斯理,不消片刻便只剩下一条雪色亵裤。
男人直接跳入水中,噗通一声巨响,水花溅得老高,引得痴儿长大了嘴巴,一双桃花眼更是瞪得老大,一脸不可思议,仿佛从没见识过这种场面,随即咯咯大笑。
封璟靠着池壁,眸色慵懒的看着女子,打量着她洁白如雪的双臂,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又眼不见为净的闭上了眼。
他就这么双臂搭在汉白玉池子的边沿,俊脸氤氲在薄薄水汽之中,五官更显得深邃。眉心促成了一个浅浅的“川”字,似有化不开的愁绪。
两人互不干扰,一个阖眸假寐,另一个继续游来游去。
封璟没有那个强迫的心思,本不打算如何,可不知这痴儿从哪儿叼来一颗栗子糖,在男人始料未及之时,唇碰唇,灵活的渡给了他。
“嗯——”
封璟幽眸立刻睁开,几乎是同时摁住了卫令仪的肩,一个侧身将她困在了胸膛和池壁之间,眸色沉沉,他唇齿间是栗子糖的甜,但喉间苦涩,低低哑哑,问道:“跟谁学的?可是慕容苏?嗯?”
卫令仪听不明白。
也不知道为何封璟突然就这样。
她肩膀吃痛,雪腻肌肤很快就落下红痕,当下就憋憋嘴,眼看着就要哭出来。
“不准哭!”封璟登时无法自控脾气。
卫令仪缩了缩肩,眼睛里泪花在打转。
她不知怎么想的,忽然又凑到封璟唇边,更加灵活的将那颗松子糖又抢了过来。
动作实在是灵活快速,又恶狠狠的瞪向封璟,“哼!”
仿佛是在告诉他,他二人的友谊说没就没了,栗子糖也不能分享了。
封璟,“……”
男人再度闭了闭眼,脑子里的幻想无法拂去,他放开了卫令仪,直接上了岸,弯腰随手拾起玄色龙袍披在身上,头也没回的走出了浴殿。
小张子几人守在外面,却见帝王面色阴沉至极,比外面的雪天还要冰寒,无人知道浴殿究竟发生了什么。
直到小半个时辰之后,宫婢匆忙过来禀报,“皇上,卫美人睡着了。”
帝王并未抬眸,正伏案挥洒笔墨,淡淡启齿,“送走。”语气清冷无温,像淬上了冰渣子。
第五章
卫令仪这几天很是嗜睡。
后脑勺被人重伤之后,浅觉的毛病也完全消失了,被人从太平殿送到碧落阁时,人正在酣睡,半颗脑袋露出鸭羽被褥,睡颜酡红,粉唇微张,酣睡的模样真正像极了婴孩。这几天面颊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丰腴了些许,原先面颊清瘦,下巴小巧,眼下倒是多了几分婴儿肥。
素衣和锦瑟已经担心了许久。
小姐清醒时,与皇上之间的关系便是剑拔弩张,这都成了痴傻儿了,指不定闹出多大的事,况且她们一大早就听说后宫打死了好几人,真真是叫人急煞了。
见自家小姐全须全尾归来,素衣和锦瑟自是要查看一番,在看到卫令仪肩头的红痕时,两人俱是神色一怔,继续往下看更是发现了不得了的痕迹,又纷纷面红耳赤。
素衣和锦瑟对视了一眼,仿佛在用眼神交流着什么。卫令仪翻了个身,继续酣睡,完全不知外面的纷纷扰扰,已然是个完全没有烦心事的孩子。
将卫令仪安顿好,素衣很快就拉住锦瑟到一旁说话,特意压低了声音,“锦瑟,小姐眼下情况特殊,你万不可轻易与宫外联络,以免被皇上抓住把柄,咱们无论如何都得保住小姐啊!”
锦瑟拧眉犹豫,神色十分痛苦徘徊,小姐一出事,她二人就完全没了主心骨,“可……慕容太子他……”
“嘘!别说!别提!会害死小姐的!”素衣立刻捂住了锦瑟的嘴。
碧落阁除却她二人之外,皆是皇上的人,天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她们家小姐。
素衣和锦瑟对视了一眼,俱是神色焦灼。
锦瑟轻叹,“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但愿小姐能早日清醒。”
素衣又何尝不盼着呢。
小姐那么精明的人,只要清醒了,定会想法子自救的。
*
内殿气氛凝肃。
跪地的两名御医不明白帝王是何意。
他二人已经如实禀报了卫美人的病况,为何皇上不置一言?
此时,就连小张子也开始跟着困惑了。
水沉香袅袅,内殿安静到了落发可文的境地,封璟眸光微凛,眼中焦距不知看向了何处,许久过后,才淡淡启齿,“也就是说,卫美人的情况不可笃定。许是半年康复,又或是几载,也有可能此生便就如此了,是么?”
帝王的嗓音分明低沉,却仿佛掺和着无形的威压,让两名御医浑身一凛,其中一人抱拳道:“回皇上,正是如此。若是一直用药,许还能早日康复。”
封璟不知在想什么,眼中目光微闪,“把卫美人的药方改成滋补之物,此事不可泄露出去半个字。”
两位御医又是一僵。
皇上这意思是……
不再医治卫美人?!
任由卫美人这般痴傻下去么?
人人皆知卫令仪的身份,也都清楚一旦皇上掌握了卫令仪所知道的一切情报,便可以最快的速度铲除前朝余孽。可皇上此举着实叫人猜不透。
他二人自是不敢违背帝王,在宫里当差,真真是把脑袋拴在裤腰上过日子。
“微臣领旨!”
两名御医退下之后,小张子又忍不住在内心嘀咕:皇上此前求而不得,眼下倒是能挨近冰山美人了,但这当真是长久之计么?万一卫美人哪天忽然清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