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槐夫人愣了愣。“我已经许久未管天水门之事,原来竟有了这么多变化。待我派人查个一清二楚之后再说。”
“夫人,无辛他若是知道你尚在人间,一定会很高兴。”梅非甚至已经迫不及待要将这件事告诉他。
清槐夫人却有些犹豫。“梅姑娘,能不能先别告诉他?”
“为何?”梅非刚一问,却已经反应了过来。
这么多年,她都没有来看过自己的孩子,甚至当他中毒快要死去的时候,她也毫不知晓。她害怕他会怨恨她,会责怪他。
清槐夫人叹息了一声。“他会怨我的罢?我是个不负责任的娘亲。”
“就算不负责,也总比生死两别好。”梅非怅然。“夫人,您已经浪费了二十年的时间。纠结于从前的恩怨而放弃天伦之情,值得么?”
“让我想想罢。”
“好。在您想明白之前,我不会说。”梅非笑了笑。
“小非,我可以叫你小非么?”清槐夫人抬头仔细地看她。
“当然。”
“你跟无辛好容易才走到一起,为何又要分开?”清槐夫人皱眉。“我也知道关于君王璧的事。难道就没有其它的方法?你在冯傲的掌握之下,实在太危险。你看今天的情形——”
“夫人请放心,我可以应付。”梅非俏皮地眨了眨眼,朝里头看了看。“今天的事,我不都应付过来了?”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你那侍女不对劲的?”
“早就发现了。”梅非叹息了一声。“我原本想,若是她不算计我,我也就装糊涂留她在身边。既然她算计我,自然是留不得了。”
“这么说,你是要——”
“将计就计,送她个好归宿。”
清槐夫人会意一笑。“小非,你可真合我的心意。”
这个时候,不远处有几个人提着灯笼而来,听声音正是喝多了的巴雅尔王子。
清槐夫人挑眉:“小非,会轻功么?”
“当然。”梅非点点头。
“好。”她眼神一示意,两人提气一同跃上另一侧的屋檐。
果然是巴雅尔王子,他似乎喝得醉醺醺,被几个人扶着进了房间。
“这里头应该也有他们的同伴。”
“不错。”梅非撑着下巴。“就是委屈了巴雅尔。”
“放心罢,他已经有了几个侍妾,多一个也不会嫌多。”清槐夫人开怀地笑着,与那幅画中的笑容一样,干净纯粹。
“对了,清槐夫人,有件事——”
“小非,你该叫我伯母才对。”清槐夫人微微一笑。“以后,或许还得要叫我一声娘亲。”
梅非脸一热。
“有什么事,你但说无妨。我一定知无不言。”
“伯母,天水门是不是有什么管束下属的方法?”梅非有些为难,毕竟这是一门之秘,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但这个秘密关系重大,她又不得不问。
清槐夫人略想了想。“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了。”她微微一笑,却并不窘迫。“天水门修习的心法特殊,当初为了防止门徒擅自对无辜民众进行采补,会在每一位门徒身上种下一蛊。平日里不会有事,但若违反门规,便会受噬心之痛,甚至会危及性命。这蛊向来掌握在门主的手里,以作惩罚之用。”
“那这蛊可有解法。”
“要解这蛊也不难。待我回房之后便将解法写下来给你。”
“多谢伯母。”梅非舒展了眉头,放下心来,感激地冲她一笑。
回到自己所住的殿中时,夜已深沉。
梅非刚迈进去,正好碰见穆澈眉头紧蹙从里面要往外走。看见她时,脸上的神情一松。
“你去了哪里?”
梅非一愣,很快反应过来。“我看这月色挺好,所以就出去走了走。”
“方才我想去找明月问问你的情形,谁知道她和你都不在房中。”穆澈顿了顿。“五师妹,你身体可有不妥?”
梅非摇了摇头。
“那就好。”穆澈欲言又止。“自己小心些。”
梅非点点头,目送他转身离去。
她之所以没有寻求穆澈的帮助,正是担心他跟明月是同一边的,如今看来倒并非如此。他平素心细如发,想必是后来也发现了明月的可疑,所以才特地回来寻她。
穆澈待她真心,她却一直对他保留,甚至多加猜疑。虽然有些愧疚,却也无奈。
五王子巴雅尔酒后失仪,强占了大厉国归莲郡主的贴身侍女。好在归莲郡主大度不计较,还表示愿将贴身侍女嫁予巴雅尔为妾。
风波平息,皆大欢喜。
巴雅尔满脸羞愧,朝梅非弯腰行了个大礼。“莲花妹妹,实在是对不住!我不过是多喝了几杯,不知道怎么就——”
“我看你是看人家美貌,早就包藏色心了罢?”阿穆尔王子嗤笑一声。“居然在我的婚礼上做出这种事来。真是我的好弟弟。”
巴雅尔越发羞愧,简直想找条地缝给钻下去。“我-我真的没有——唉!”
梅非笑了笑,拍拍他的手。“好了,明月可是个好姑娘,我一直拿她当妹妹看的。你可得好生待她!”
巴雅尔连连点头。“莲花妹妹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待她。”
穆澈站在一旁,视线在梅非身上顿了顿,又转了开来,一直没有说话。
梅非走进内室,明月静静地坐在桌前,面无表情。
梅非在她对面坐下,倒了一杯茶,悠然地喝了一口。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明月忽然开了口,双眸发红地盯着她看。
“很早。”
“我究竟露出了什么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