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色擅制毒,微醺擅解毒。”陶无辛慢悠悠地解释。“这解药便是微醺制成的。我料到桃色会用这种毒,所以特地将解药带了来。”
一炷香之后,姜红月果然悠悠醒转。
她清醒过来之后,立刻四处打量,似乎还不明白自己的处境。后来又走出假山后踱了几步,抱着手臂蹙紧了眉。
“她察觉到不对劲了。”陶无辛悄声说。“很冷静。不愧是红月将军。”
姜红月又仔细地四处查探了一番,才绕出假山,迅速地离开了。
梅非松了一口气。
“走罢。”
她站起身来,双腿弯了弯。
“陶无辛。”
“什么?”他回过头,正好对上她一张惨白的脸,吓了一跳。
“我有点儿——”
还没说完,她双眼一翻,身体就软软地朝屋檐下面倒了下去。
陶无辛眼明手快,赶紧把她拉了回来,却发觉她额头滚烫,手心冰凉,已经厥了过去。
“内力这么弱,怎么还在湖里泡那么久!”他全然忘记了她在湖里泡着的原因,只蹙紧了眉,一边抱怨,一边把她紧紧抓在怀里纵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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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人甲日记:
俺就是那条悲催的黄鳝。
真心喜欢一个人,咋就这么难涅?阻力咋就这么大涅?
上回说到我终于遇见了那个叫我心动的她,满心欢喜地朝她游了过去,没忘记摆出最帅的造型。
她的外表实在有些奇怪,叫我不知道从何入手,索性拿头蹭了蹭——这是我们族类向来表示亲热的方式。
我想她一定也很喜欢我,因为我蹭完之后,她就激动地猛烈蹦了起来。
于是我再接再厉,朝她的方向游过去。正在这时,一只罪恶的大手抓住了我!我拼命地挣扎,最终只换来狠狠的一扔……
我知道,他一定是嫉妒我潇洒不凡的外表和痴情不渝的内心,所以才把我和她残忍地分开。那狠狠一扔不仅让我的身体受了重创(以后再也不能繁衍小黄鳝),也让我的心从此沉寂了。
原来爱一个人,真的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这就是,爱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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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桃花世子
“醒了?”
梅非的脑袋晕晕沉沉,眼前一片昏黄。
“明明内力薄弱,还非得在湖里蹲那么久。蹲就蹲吧,你还为个情敌趴屋顶吹冷风。不着凉才怪了。”
耳旁有人絮絮叨叨。她闭上眼,背过脸缩成一团。周围很暖和,被衾里有种让人安心的味道,又叫她昏昏欲睡。
“怎么?不想听?”
那声音没了寻常的慵懒磁性,倒是多了些家长里短嚼舌似的真实。
她的唇角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翘了起来。
“你真像东街头住的王婶。”
声音顿了顿。“王婶?做什么的?”他似乎有些疑惑。
“说媒的。”
“你说我像媒婆?”陶无辛怒,伸手去推她。“起来起来,不知好歹的女人。”
梅非没有回身,只伸手去挡,却感觉到有些不对。低头一看,见自己什么都没有穿,就这么光着身子被塞在被子里。
“陶-无-辛!”
她咬牙切齿地裹了薄被从床上蹦起来。“你脱我衣服了?”
陶无辛坐回桌旁,一只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拿了根银簪戳了戳灯芯。“你的衣服全都湿透了,不脱掉难道还等着你自己用体温烤干么?”
“你——”梅非语塞。“那也不能就这么脱!”
陶无辛笑了一声,放下手上的银簪,朝她上下左右地打量了一番。“不这么脱,要怎么脱?反正你我早有了肌肤之亲,何必那么矫情?”
梅非怒目而对,抓着薄被的双手紧了紧。
陶无辛的视线却落在她无意中露在外头的一只洁白细润的脚指上,纠结了那么一瞬又转开眼来,清了清嗓子。
“你刚刚晕了过去,还在发热。”他的眼睛定在桌上的烛台上,思绪却早已不知跑到了何方。“我让微醺拿了颗驱寒的药丸子给你吃下了,那湿衣服却绝不能穿了。这半夜三更的客栈里头除了我便是微醺。难道你要让微醺替你脱衣服?”
“我宁愿——”梅非正要表达自己的意向,陶无辛的燕子眸危险地眯了眯。
“早就知道你对微醺心怀不轨,这等送羊入虎口之事我可不做。”他似笑非笑。“到时候你肯定会以他看了你的身体为由赖上他要他负责,微醺又那么老实,哪儿逃得过你的蹂躏?我赔了夫人又折兵,太划不来。”
梅非恼羞成怒,又觉得他这话哪儿不对劲。
两人对视一眼,忽然都有些尴尬。
赔了夫人又折兵?微醺算是“兵”的话,那这“夫人”——
陶无辛极不自然地咳了一咳。
“我不是那个意思。”
话一出口,两人愈加不自在。
梅非揉了揉鼻尖,别开眼不看他。“我的衣服呢?”
“在这儿,还没有干透。”陶无辛指了指屏风上搭着的数件衣衫。“这件肚兜颜色不错。”
梅非瞪着他。
陶无辛摸了摸鼻子。“好吧。我不说话了。”
“你还是说罢。”梅非全身充满了无力感,连喉咙里吐出的气也绵绵长长。“比如,你究竟是谁?”
陶无辛转过眼来看她,敛去了随意的神情。
“西蜀莫无辛,见过公主殿下。”
他站起身来,左手压在右手上,举手加额,向她行了一个正式的揖礼。
梅非的凤眸转了转,光彩四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