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还能考明德?”
“……”
“又成小哑巴了?”他低笑一声,思及前些日子他说过的话,粲然笑开,“还真听话。”
方晴好瘪嘴,不想理会他,又觉得不礼貌,闷声问:“你有事吗?”
“等我一下。”他折身回自己房间,回来时手里多了几盘磁带,俨然一个老师教导学生的样子,“你想练口语,就多听多模仿。”
她狐疑的转了转眼睛,没接。陆泽伸出手,手指莹白,骨节分明,拿着几盘老旧磁带,没有一分
违和感,“会用吗?”
说着,就要侧身进屋亲自教导。
“不用不用…谢谢。”她抢过他手里的磁带,脸上的笑僵硬几分。手下不着痕迹的掩住书本上放着的纸张。
这样奇怪的举动自然逃不过陆泽的法眼,挑眉打量着她,目下已然将她手里的小动作看的清楚。
“那好吧。”
他妥协后,踱步离开。阖门声传来,她连忙转过身,从英语书里拿出一张纸——
其上用铅笔勾勒出少年深刻的轮廓,眉眼深邃,五官硬朗。
方晴好挠了挠头,神色苦闷。
他的那抹笑,她怎么都画不出本人的神采来。
四月补考,在陆家父母的焦虑下,方晴好踩着线过坎,拿到成绩单时一脸不可置信。
“这,我的?”少女纤白的手指颤抖的指着桌上的信封,一双鹿眸水润清澈。
“好好真厉害。”陆阿姨面露喜色,连忙跑去厨房吩咐阿姨多加几个菜来庆祝。
恰时,陆泽推门而入,裹挟一身的凛冽清冷。
今年京州的天气太过多变,昨日还是艳阳高照,今日是连绵的小雨,风是刺骨的寒,仿佛要把这个冬天的寒意提前预支一般。
陆泽从她手中抽过纸张,漫不经心扫一眼,哼笑,“你这英语分数没多少长进啊。”
踩着及网格线过得分数自然入不了他的眼。
“没关系,尽力了就好。”陆父一向沉稳,对于小孩子之间的打闹从不参与,这会竟会发话,看得出有多开心,他深深望了眼那眉眼柔顺的女孩,眼角处的沟壑弯了又弯,欲言又止。
“谢谢叔叔。”
方晴好转过身面对陆泽时,刚才的恭敬神情消失,眼角上扬,像一只狡黠的小狐狸。
陆母端着盘子走出,细声细气的教导他:“阿泽,你英语还不错,有空教教好好。”
就在方晴好拒绝之前,那少爷摸着下巴老神在在思忖了片刻,若有所思的颔首,“好啊。”
方晴好以为他仅是说说而已,来哄阿姨开心,不曾料到吃完饭后他端著书来敲门。
“你还当真了?”她堵着门,不可置信的看着门外的少年,“我还以为……”
“以为我只是哄我妈玩?”他趁她不注意,一个侧身灵敏的进入她的领地,在床畔的单人沙发落座,寻了个舒适的姿势窝在其中,声音闷闷的,“我当真想帮你。”
“哦,谢谢。”她不再辩驳,抬头,对上少年的眼,一怔。
面前掩下一片阴影,恍然间他已起身信步走到她面前,周身是似有若无的白林木的香,清冽又沉稳。
“因为,你丢人丢的是我的人。”
她怒目瞪着他,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布上红霞,蔓延,再蔓延。
“陆泽,你讲不讲道理?”
“你住我家,丢我陆泽的人,没毛病呀。”少年说的理所当然,他嘴角又泛起一贯的笑,嚣张肆意。
005.
好像,每一个男生学生时代的记忆里,都期待一个身着白色衣裙飘飘似仙的转学生的出现。
或许,她登场时,阳光大肆渲染,能看到尘埃跳跃在她的周围。又或是,经过窗前时不经意的一瞥,微风正好,掀起女孩额前的碎发。
但,在明德高中,转学生意味着与金钱、势力挂钩的一切。
当方晴好穿着明德校服亭亭立在教室讲台前,室内鸦雀无声。简短的自我介绍,除却前三排离得近的同学,其余的人只看到女孩的嘴动了一下。
“嘁,原来是个哑巴。”
一句话,仿佛引燃了教室里易爆的尘埃粒子。
方晴好局促的听着他们的讨论,以一种极其软弱的姿态承受他们的恶语相加。果真,穷山僻壤有穷山僻壤的好,这京里的孩子,势力的让人难受。
脑海里忽然浮现出那挂着嚣张笑容的少年——
要现在是他的话,定是不肯忍受的。
“我,不是。”女孩软糯的话语虽不足以让他们惧怕,但这平静的反抗,却也让他们霎时停下。
明德的校风很正,所以方晴好将他们的所作所为归结成枯燥学习生活中需要寻个人来解闷放松心情。
罢了罢了。
转学生的确很难融入集体,这是方晴好入学一周后得出的结论。
高中时期的女生总喜欢团体行动,两三人搭伙上体育课,跑厕所,聊八卦。方晴好支着下巴望着她们,偶尔听到一阵欢笑,她眼中的艳羡遮都遮不住。
“妹妹,你这看谁看的这么入迷呢?”略不正经的话,一听便是秦阑。方晴好从书包里掏出今早陆泽遗落的钥匙,“帮忙给他吧,今天叔叔阿姨不在家。”
“那你呢?”秦阑依言接过,顺口一问。
“美术室有活动,晚点回去。”
陆泽与秦阑是奥赛班,除了日常上课,还需要参加奥赛培训,说不定哪天可以进国家队保送清北。有些人的脑子就是好用,方晴好早意识到这点。譬如那天陆泽给她补习英语,看着她书桌上未解出来的数学题,顺手给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