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她们也误会了,不是只有他们过来人才懂过日子的道理。生活也许美好,也许不美好,漆维也好,顾诗也好,他们都用自己的方式去适应最现实的生活。
卧室的门口漆维没有关。
江一梦也能大大方方的将他们卧房的情景看的清清楚楚。
大床上微皱的白被单说明有人睡过,桌子上的书籍,眼镜,笔,化妆品一一出现在她眼中。
那一刻江一梦忽然意识到,这些无意展现在她面前的真实场景,都是两个孩子平日亲密无间的生活在一起的样子。
每一个角落,每一处细节都像在说他们是认认真真的,像人世间任何一对夫妻的相处。
不必担心他们不知疾苦,不必怀疑他们不知好歹,不必去想他们是否天真。
“阿姨,把顾诗给我吧。”
无声无息出现在她身后的漆维轻声道,同她一样逡巡房间每处痕迹。
目光也柔柔的落在椅子上,那里有顾诗换下来的衣服。
江一梦迟疑的问:“你……就这么着急吗?”
“急啊。”青年在她回头时出乎意料的,平淡中又透着分不好意思的道:“我认为必然的事情不需要花多余的时间去等待,而且,从高中起我已经等很长时间了。”
其实他本可以瞒着,以他的能力能和顾诗一起瞒到毕业,瞒到各自工作,瞒到大人们充满猜想。
可这些都不是他的初衷。
他像是头一次对长辈剖白的少年。
除了顾诗没人信他说的话。
也无所谓。
只是这一天终究到来,谁也忽视不了他一腔真心了。
第66章
领证的事是漆维先提出来的。
至于年龄能不能达到这个事情很简单。
但顾睿并不想他们过早结婚,在知道他们同居的事情经过江一梦安抚后,才没在过年漆维到他家拜年时把他关在门外。
然而即便不管关不关在外面,漆维的日子都很不好过。
那一年是他过的最不受人待见的一年。
至少身为妹妹,旁观者漆露是这么认为的。
两家头一次坐在一起吃年夜饭时,她顾叔不说话直接端起酒杯,她哥就得乖乖的把手头上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再满上。
正月寒冬。
白酒上头,她哥就醉了。
但是貌似顾叔和她爸也没多好的样子,三个大男人下桌后在女人们的劝说下才没出去,闹着要出去放鞭炮,唯一一个看着清醒实则也醉的差不多的她哥情况好点,没幼稚到和两个上年纪的老男人一样要去放鞭炮。
他只是当着众人的面扒着顾诗不放。
一扒着不放顾叔就炸了。
当时场面混乱的漆露和她妈一样不愿意回忆,大概顾诗和她妈也是一样的吧。
年纪迈向五十大关好几年的老男人和一个快二十二岁的年轻男人要相互决斗的画面简直了。
哦,这当然是单方面的,她哥只会抱着顾诗转悠,还记得那个老男人是他未来岳丈,没娶到老婆之前不能得罪的。
她妈说算他哥醉酒了也有自知之明。
她顾叔说“你小子给我滚过来”她哥就摇头,抱着顾诗说“不要”期间漆露表示她还听见她哥小声嘟囔了句想的美。
没错,她发誓是真的。
后来,后来江阿姨就把顾叔哄去睡了。
至于醒来以后又是什么情况漆露就不知道了,开春后她就踏上出国的旅程了。
情况还是当事人比较了解。
漆露谁也没说的出去玩了一趟,玩到漆维和顾诗订婚,玩到邓光翊以为她再也不回来,她才从她妈口中那儿亲口听道,“你哥啊,过完年陪你爸出去参加饭局,喝酒喝到胃出血也不忘跑到你顾叔那儿让他答应他和顾诗的事。说耽误一年他和顾诗就少在一起一年。”
孽子啊混账啊,在漆露耳朵中回响。
她在机场笑着笑着就安静了。
身边人健康幸福,挺好的。
邓光翊拨电话进来问她在哪儿。
这是她出去玩以后,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打通。
漆露说:“邓光翊啊,我累了。我不逼你了,爱不爱喜不喜欢都算了吧,说起来结婚我还不到法定年纪呢。”
她比漆维小一岁半,还是早产儿,从上学一路跳级,一定要跟着他哥读书,到碰上年少时光里的男孩。
从前那些荒唐事,从今往后都忘怀。
谁还不能一个人过呢,未来也不见得就孤独终老了。
想想她哥和顾诗,给她生个宝贝侄女侄子,她就当个快乐的老阿姨吧。
六月。
民大最孟浪的传说流传在新生间的不是哪位才子和哪个系的玉女一玉女二上演劈叉的故事。
也不是哪位明星要借用院校场地拍戏,而是那位让人惊鸿一瞥,作为代表在毕业典礼发表说话的,全身上下刻着人生赢家名牌,已经升为研究生的师兄的光辉事迹。
当戴着金边眼镜的英俊青年走出来时,台下认识他的人都在愣怔片刻后疯狂吹起口哨和尖叫,有人叫着他的名字,就像在呼唤英雄般。
而被人尖叫着拿出手机拍摄时,青年手指放在嘴唇上比着,示意噤声,他明明一身优雅西装,年少时候的冷冽气息都被收起,眨眼已变成熟稳重的男人。更重要的是他还轻轻拍了拍单手抱着的襁褓,冷漠的神情因低头看一眼襁褓里熟睡的婴儿而柔和无比。
“抱歉,小宝贝的妈妈也在她的毕业典礼上,感谢各位领导的包容谅解,许我带我女儿一同参加这次”
他还未说完,台下已经是一阵狂欢,很快被人提醒又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