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不由自主的挪到老人鼻息前,冷的。
她瞬间僵住,在顾睿从后面叫出她名字时,脸色苍白的回头,眼泪瞬间滑落下来。
“我没妈妈了。”
“小心。”陈时谧抓住差点摔倒的顾诗,“别走那里了,都是雪水太滑了。”
顾诗心有余悸的看了眼地上。
“你在想什么呢,走神了?”
顾诗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她想起刚才最后一场考试里的老师问她从小和谁学的唱戏。
要是阿婆听见专业老师这样的夸奖,应该会很高兴吧。
那就是那一闪神她踩在了湿滑的地面上,还好有陈时谧在她身旁。
“有点想家啦。”她柔声道。
天空逐渐放晴,然而雪还在下,这样的美景应该拍下来,带回去给阿婆他们看看。
她说她还只在照片上看过雪呢。
“猫猫,把雪装进瓶子里带回去,会化吗?”
陈时谧犹豫的道:“应该会吧。”
顾诗伸出手,接住轻盈飘散的雪花。
口袋里电话响起,看清来电人,顾诗脸上顿时满满笑意,“喂,爸爸。”
“妹妹……阿婆走了。”顾睿的声音夹杂着叹息,他身旁还有女人的抽泣声。
掌心融化的雪一路凉到心底,一旁的陈时谧拍着雪景,敏锐的回头。“顾诗?”
听说,人到了一定的年纪就会被天上的神仙接走。
那为什么是在冬天呢。
因为人老了太瘦了,没有皮肉,骨头受不了冻,为了不让人在冬天受冻,神仙就会把人送到天上。
戏曲里常常唱牛郎织女的戏。
那里有瑶池仙林,应该很美吧。
第50章
北方的大雪延绵,偌大的校园广场旁零星几个人考生立于石像边正在拍照。
有人查看照片,目光在上面突然入镜的的身影上顿住。
“怎么了?”
“嘘。”拍照的人小声道:“那不是专业能力超水准的女生么?”
怎么看上去好伤心啊。
长路漫长,来时的路象征未来与希望,而归去的路途不止满载收获,还有对家迫不及待的念想。
机场的夜晚霓虹灯闪亮。
陈时谧买来热牛奶递给顾诗。
“谢谢。”
她坐在候机室的椅子上,正在看手机上的小视频。
里面杜红娟摇头晃脑,试图把脸上的特效甩出去,还有她的笑声喊着阿婆别乱动。
陈时谧想安慰她,张了张嘴却发现开不了口。
有时候伤心的人并不需要谁的安慰,那些话语反而听起来让人无关痛痒。
顾诗在她秀眉微蹙时抬头朝她笑了下,却没有成功。
“你也坐下吧,飞机到达还有一个小时。”
陈时谧挨着她坐下,口袋里的手机不断在震着,她没有马上看,等口袋里的动静停止,才长长舒了口气,抱住顾诗一只胳膊,把头轻轻靠在她肩上。
再没什么比失去至亲,却还要在这里等待延误的飞机更让人折磨焦心的事了。
大概凌晨一点,飞机终于抵达寒夜冻人的花市。
深夜街道都是空旷的,顾家小区口顾睿早早在等她。
顾诗和车上人道了谢,拿着行李下去,一股失重的感觉让她在顾睿面前差点摔着。
陈时谧朝他们挥手,目送父女二人进去,扭头喊了声驾驶座上过了不惑之年,一身气势内敛的男人。
“爸爸。”
“嗯。”
陈犹匪瞥她一眼。
陈时谧笑了下,“叫叫你,想你和妈妈了。也想哥哥。”
男人冷硬的俊容一点一点柔和,在无人的街道上抽手在她头上揉了揉。
人生在世,世事无常。
总是经历过少年时光,不枉费白活一场。
杜红娟的丧事由顾睿一手操办,顾诗给学校请了一个星期的假,一边照顾伤心过度的江一梦。得知杜红娟离世,也有许多亲朋好友,以前的戏班街坊邻居都过来帮忙,顾睿婉拒了一些,实在顾不过来的地方还有人帮忙看着,他都一一感谢。
老人积攒了一辈子的好人缘,落葬时来了不少人,有的年纪太大来不了的都让家里年轻的一辈过来送送她。冬日的瑶山依然一片翠绿,杜红娟下葬完,江一梦情绪悲痛过度,差点昏厥,顾睿扶着她看着烧着纸钱的顾诗,叮嘱小心点别烫伤了手。
来送别人的人渐渐离去,杨雨彤安慰着江一梦,让顾睿先带她下山休息,这里她和请了假赶过来的漆启明收尾。
墓碑前,漆维拉起已经跪倒腿麻,快要没知觉的顾诗。
“我来。”
让漆露扶好她,漆维接过她的活把纸钱丢进火盆里,刺人的白眼熏疼了人的眼,在空中逐渐消散。
“阿婆,一路走好。”他撇下最后一叠纸,对墓碑郑重的道。
再抬头,站在一旁的顾诗已经泪流满面。
下山的路是长长的石阶。
漆露扶着顾诗往下走,树木葱茏,老人葬在瑶山的事落定,斯人已逝,还在世的人还要调理心境。
在半路,漆露给漆维让出位置,看他把顾诗背在背上,脚步缓慢而沉稳的走下去。
女生趴在少年的背上看不到面容,只有从后面才能看见她微微抽动的肩膀,和漆维顿了一下的脚步。
比他们要晚下山的漆启明和杨雨彤离他们有一段路,却也能将他们的人看个清楚。
“漆维和顾诗那是?”
杨雨彤神色如常的道:“太伤心,体力不济吧。”
漆启明沉默一秒,“不是这个,我是说他们两个,是不是……”
“是。”杨雨彤慢吞吞的道:“不是又怎样,你老迂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