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夏知转了转眼珠,煞有介事地说:“那得看是谁求婚了,我们这些普通学生,每年和韭菜似的,毕业之后谁记得谁呢。”
温寒声收回目光,重新看向舞台。
尹夏知以为话题到此结束,也继续去看热闹了。
但耳畔忽然响起他的声音,一字一顿地,“那我努力一点。”
不是开玩笑的语气,他说得郑重又认真,尹夏知迟钝地眨了下眼睛。
不太清醒的大脑缓慢过滤着他这句话的深意。
尹夏知心跳恍然漏了一拍,莫名觉得,只要是温寒声说过的话,未来的某一天一定会实现。
可他们明明连恋爱还没开始谈,温寒声就确定是她了吗。
尹夏知讷讷转过头去,低声问:“为什么是我?”
她想问这个问题很久了,温寒声身边不缺优秀的女生,诸如郑书清之类,数不胜数。
随便挑一个都比她强千万倍,不是尹夏知自卑,事实就是如此。
她看得清自己和温寒声之间的差距。
舞台上的求婚告一段落,场务上台收拾满地的玫瑰花瓣,场内弥漫的浪漫气息却久久不散,蔓延到后排的角落,甚至有小情侣摸黑接吻。
在这样喧闹、纷扰,但又青春洋溢的场合。
温寒声总能让人心静下来。
他薄唇轻启,慢慢倾身过来,他凝视着她的眼睛,轻声说:“除你之外,我没想过别人。”
所以是你,只能是你。
谁不想被坚定地选择呢。
“知知,你考虑考虑我吧。”
可他又将选择的权力,交到了她手里。
尹夏知大脑发懵,从小到大被告白那么多次,只有此时此刻,她内心纠结无比。
若是旁人,礼貌拒绝根本不需要多考虑。
但他是温寒声,是那个让她崇拜又爱慕,拼命躲避却又越靠越近的人。
尹夏知用力抿了下嘴唇,转过头,侧脸线条被清冷的白色光束笼罩,略显不近人情。
温寒声给她考虑的时间,坐回身去,放在腿上的手,却紧张地蜷起来。
倏然,尹夏知猛地转过头,郑重其事地问道:“外交司的考试你准备得怎么样?”
温寒声失笑,以为她紧张故意转移话题,笑着说:“怎么突然问这个了?还不错,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
尹夏知掐了掐指腹,小声再小声地补充一句:“那……我应该不会成为剩下的百分之二十吧。”
舞台上的背景音响彻耳畔,将她的声音盖过去。
温寒声听得不清晰,往她那侧了侧身子,“没太听清,你再说一遍。”
尹夏知飘忽的视线定格在男人耳廓上那颗小痣上,深吸一口气,试图把底气聚足。
“我说,温寒声——”她轻轻挪动手指,于暗色处,于他们两人暧昧交缠的对视中,拉住他的手,“我们谈个恋爱吧。”
温热的触感自手背袭来,缱绻至四肢百骸。
温寒声反手紧攥住她的手指,唇角扬起的弧度扩大,将她的手拉到自己腿上,稍微用了些力道,握住。
男人的手掌宽大,掌心却纤细,除了上学在食指内侧磨出的茧,其他地方都是柔软的。
没在一起时,温寒声一直是牵她的手腕,这样牵手还是第一次。
尹夏知手心发烫,两个人牵手,温度互相交替,她觉得热,但不舍得松开。
好神奇,认识那么久的人突然变成了她的男朋友。
尹夏知悄悄扭过头,重新端详了下温寒声。
这个人可以是所有人的温会长,却只是她一个人的温寒声。
觉察到她的视线,被注视着的男人瞥过来一个眼神,掺着笑,依旧保持着向前看的姿势,不肯转过头来,这会儿倒是吝啬起来了。
“在看什么?”
尹夏知不怕死说了实话:“觉得你顺眼多了。”
温寒声不气反笑,慢悠悠折起两个座椅间的折叠扶手。
尹夏知慌了,抵御匈奴的长城崩塌啦,她会死的!
尹夏知下意识缩回手,但被抓得更紧,椅子间的阻隔消失,他倾身过来,距离似乎靠得更近了。
沉冽的木质香袭来,尹夏知垂下眼帘,默不吭声。
温寒声用另只手捏了捏她的下巴,沉声在她耳畔说:“我现在是不是有身份、有资格,问一问你和那半个青梅竹马的事情了?”
尹夏知缩了缩脖子,“温寒声,你是不是被方迟夏刺激到了?”
温寒声不置可否:“起初没有。”
“喔,那就是有了。”尹夏知给男朋友留颜面,不点破他吃醋的事实,“我和方迟夏确实是从小一块长大的,他也知道我很多事情——”
温寒声的神色肉眼可见沉了几个度。
尹夏知连忙转折道:“但他是我姑妈的儿子,也就是我表弟,有血缘关系的亲表弟。”
“至于他说的那个疤……”
话音未落,温寒声的手臂环过来,手指刚好隔着卫衣外套,放在了她的腰侧。
尹夏知瞬间挺直脊背,整个人绷得很紧。
温寒声显然不想追究方迟夏伪装她青梅竹马的事情了,满心满眼的关注都在她身上。
“在这?”
尹夏知红着脸,低头去捉他的手,“你别摸啊。”
温寒声的目光从女孩的发顶,一路移至她泛红的耳尖,忍住笑,手指拽了下她的卫衣,“知知,你紧张什么?”
还隔着衣服,确实称不上摸。
可他这只手的存在感太强了,尹夏知装死,额头撞在他胸口上,闷闷挤出一句:“就知道欺负我是吧。”
不当男朋友的时候用会长的身份压榨她,转正之后,又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