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有底了, 小姑娘就是不知道紧张为何物的那种人。
六月的艳阳天里,她走出考场的那一刻浑身轻松,甚至有种束缚了自己十几年的大石头应声卸地的感觉。
周衾做的第一件事, 是给宋昀川打电话报告:“哥哥,我考完啦!”
“嗯。”宋昀川正在电话那边炒菜,咬着烟含糊不清的说:“那你直接过来吧,爷爷这边。”
他没问她考得怎么样——毕竟该有的默契都有,听声音就知道小姑娘考得不错。
周衾笑着挂了电话,蹦蹦跳跳的跑去自行车棚,拿到车后骑着去宋昀川爷爷家里。
不知道为什么, 考试之前的一个月他带自己去‘见家长’了好几次,虽然对着爷爷奶奶还是介绍她为‘认的妹妹’。
对此, 周衾是相当能理解的。
换成她,她也没法子那么勇的说他们在谈恋爱,实在是……宋昀川会被当成主动勾搭未成年, 然后被打断腿吧?
周衾虽然没心没肺了一点,但还是不好意思让她的好哥哥背黑锅的。
不说出来两个人关系这件事, 实际上特别让她轻松,
而且, 宋昀川的爷爷奶奶真的都是很好的人, 在医院的一面之缘没有太深刻的印象, 又接触了几次才真的觉得他们好和善。
周衾不是一个自来熟的姑娘,更不善于人际关系,但她偏偏从小和老人长大,懂得该如何同老人相处。
每次去见两位老人,都能想到自己的爷爷奶奶。
因此,也就挺爱去的。
高考完的这顿饭,之前的紧张荡然无存,气氛也更好了。
“小衾,我听昀川说你是京北人,那和我们之前是一个地儿的啊。”奶奶给她夹肉,温和地问她:“想考什么大学?回京北读书么?”
“奶奶,我没这个打算。”周衾笑了笑,给了另一个名字:“我想去云城大学。”
那是她和自己的爷爷奶奶一起长大的地方,她最熟悉的城市,几个月之前祝放曾经联系过自己,这让小姑娘也觉得云城大学确实是个好去处。
就是录取分数线要比她这几年的平均成绩都要高一些,这也是周衾为什么会请家教恶补一下的原因,至于能不能考上,就看命了。
这个打算她之前就和宋昀川说过,此刻他听了也没什么大反应。
倒是奶奶有些意外的眨了眨眼:“云城大学,那是个好学校啊,就是有点远,自己去那边没人照顾吧。”
“没事的。”周衾弯了弯眼睛:“我小时候就是和爷爷奶奶在云城生活,哪里有认识的阿姨。”
奶奶听了也不继续说什么了,侧头若有所思的看了一旁垂眸吃饭的宋昀川。
一整顿饭,他都挺安静的,只是陪着老爷子喝了两盅酒。
等结束后,拉着周衾的手步行送她回家。
老两口的宅院住在巷子深处的尽头,老旧的胡同里,只有几盏年久失修的路灯‘兹拉’的发着微弱的光。
热烈的夏天里蚊虫不少,蝉鸣的叫声更多。
“小心点儿。”宋昀川拉着周衾的胳膊:“这条路上石头多。”
话音刚落,旁边的女孩儿就‘哎哟’一声,还是崴到脚了。
……晚说一会儿都不行。
周衾刚刚也跟着抿了一口爷爷倒的老白干,现在小脸微醺的绯红,哼哼唧唧的喊疼。
宋昀川无奈,就着路灯这忽明忽淡的光线让她靠着墙站着,自己蹲下身来看她什么情况。
“痛得厉害?”他低声嘀咕:“应该没崴的很严重吧?”
“哥哥。”周衾叫他:“我脚疼。”
“知道了知道了。”他轻笑一声,任劳任怨的哄人:“我给你揉揉。”
周衾有点醉了,小女孩儿任性的娇气暴露无遗:“这路上怎么这么多石头啊。”
“所以以后走路多看看。”宋昀川把她凉鞋脱了,让她脚丫踩在膝盖上帮她揉脚踝,雪白雪白的小脚,象牙石似的。
“别没头苍蝇似的。”
周衾忽然问:“以后崴脚了没有你在旁边怎么办?”
“云城大学周围的路,不知道是不是都是平的。”
她也不想说的,但可能酒精就会催化不好的情绪,哪怕是做了决定,她发现自己还是会很舍不得他。
宋昀川沉默片刻,再开口时低沉的声音有点哑:“那就少走点夜路。”
“你一个女孩儿家,在外地晚上少出去玩儿。”
“等到时候我看你去,再带你玩儿。”
听到最后一句话,周衾才开心了。
她嘿嘿笑了声,干脆坐在宋昀川的膝盖上——他蹲着抱她,但力气很大。
“哥哥。”周衾挽着他的脖颈,凑近了歪头问:“你也喝酒了,脸怎么不红啊?”
女孩儿傻呆呆的样子,一看就醉了。
宋昀川笑了声,修长的手指在她额头上点了点:“你能跟我比么?”
“讨厌。”周衾嘟囔:“再也不想喝酒了。”
“真的?”宋昀川挑了下眉,忽然低头亲她。
周衾被酒染过的唇红的发润,让人喉间干渴,他刚刚就想亲了。
大晚上昏暗的巷子里很安静很安静,一时间只有唇舌交缠的暧昧水声,还有女孩儿不乐意的哼唧声。
“宋昀川,我舌头都被你咬麻了。”第一个吻结束,周衾不满的看着他:“还有,我都说不喝酒了,你怎么还喂我啊?”
他喝了酒,全是酒味儿。
宋昀川笑笑,路灯下一双漆黑的眼睛很温柔,问她:“还喝么?”
“……喝。”
于是又有了第二个吻,第三个,第四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