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只有孙木青了解菌子的习性,知道哪些地方最容易长,常是许大河走在了前头,他又叫住他要往另一个方向去。
因此只带路了一会儿,许大河又老老实实的走到了最后。三个人一路走走停停,又发现了好几簇菌子,顺着他们不断深入,孙木青开始在旁边的树上做记号,以防迷路。
突然,许大河竖起耳朵听了听,道:“你们听到啥声了没?”
孙三郎以为许大河要报仇,故意吓唬他们,笑嘻嘻地说:“大河哥,啥都没有。”
谁知听了这话,许大河脸色一白,琢磨着想,难道那声音只有他一个人能听见?忙接着道:“真有声儿,你俩再仔细听听。”
孙木青屏住呼吸,细听片刻,听见左前方有咕咕咕的声音,这声音他熟悉:“有野鸡。”
野鸡是好东西,许大河不自觉的吞了吞口水,昨晚上的水煮鱼他吃的不多,早上起得早没吃上一口热乎的,路上只吃了两张煎饼垫巴,根本不饱,现在馋的慌,连忙说:“那咱捉去。”
孙木青道不急,山里的野鸡精的很,直接捉捉不住的:“咱又没带捉鸡的罩子。”
“那咋办?”许大河是真着急,到嘴的野鸡肉绝不能叫它给飞了。
孙木青岛摸了摸包袱,想起里面还剩一张煎饼,心里忽然有了主意,他把煎饼拿出来,先掰成甲盖大小的碎块,然后领着他俩一块寻声走去,一步一步走的小心翼翼,尽量不发出声响,走了没多远就见三只野鸡正在树后面溜达,一只只的毛色鲜艳,又肥又壮。
许大河赶紧用眼神询问孙木青该咋办,孙木青把煎饼粒分给他俩一些,小声道:“把吃的摆成一条线,引他们到树的另一边来,咱们藏在树后头,等它们一路吃过来,我们就捉,一人抓一只,不要乱了阵脚。”
“好。”许大河点头,瞄准了最肥最大的那只,孙三郎体格最小,选了最小的一只,剩下的自然由孙木青负责。
这法子出人意料的好使,山里的野鸡从没有吃过面粉,也没嗅到过人的气味,他们顺利的把三只野鸡给抓到手,提着沉甸甸的鸡,孙木青心想这是意外收获,拿回去可以煲一锅鸡汤给娘和小喜补身子。
正想着,孙三郎抓到的那只猛地扑棱了翅膀,孙三郎一个没留神,竟然叫鸡给挣脱了,还好许大河手臂够长,一抓就把要逃跑的鸡给捞了回来。
“去去去,你去找绳子。”许大河没好气的说,他对孙三郎很有意见,这跑掉的不是野鸡,是两只油汪汪的大鸡腿,是一锅鲜美的鸡汤。
孙三郎挠了挠头,也不生气,麻利的去找了绳子,三只野鸡被草绳结结实实的来了个五花大绑,并串成一串,叫许大河一个人背在肩膀上。
这时候已经快到晌午了,他们三个算是满载而归,背篓里全是珍贵难寻的菌子,手上提着的是美味的野鸡。
许大河吹了声口哨:“木青,你真厉害,跟着你有肉吃。”
见许大河这样讲,孙三郎当仁不让,他没忘罗巧云的嘱咐,话赶着话说:“木青哥,以后我都跟着你。”
孙木青抬抬眉毛,开玩笑道:“说的是真心话不?”
许大河竟然有些委屈上了,凭啥孙三郎要跟着孙木青:“我们这么多年的兄弟,你打哪儿冒出来的?”
没等孙木青开口,孙三郎赶紧表明自己没坏心:“我也跟着你,大河哥。”
这声哥叫得格外的好听,落在许大河的耳朵里咋说呢,和仙乐似的,他是家里的老幺,上面不是哥哥就是姐姐,还没人叫过他哥,许大河嘿嘿直笑,瞅孙三郎顺眼了许多,为了表达亲近,他想要拍拍孙三郎的肩膀,可是他手上拿着东西,实在腾不出手来,干脆用脚踢了踢孙三郎的小腿肚子:“凭你叫我一声哥,我让你跟着。”
谁知道孙三郎一个踉跄,竟然差点儿摔倒。
许大河瞧这小子那么不禁踢,对他说:“你的小身板也太弱了,往后得跟着我多锻炼锻炼。”
孙三郎琢磨着,他娘叫他多跟木青哥一起呆,许大河跟木青哥常在一起,那么他跟许大河待一块也等于和木青哥多接触,于是点头如捣蒜:“好哩,大河哥。”
……
从早上开始,王红英就一直挂记着孙木青他们三个。
儿子说要到山里去采菌子,王红英原本没有多想,庄户人家的孩子那个不是在山野中长大的,禁得起摔打,去趟山里能有啥风险,多小心一点准没问题,木青不会怕山里的什么蚊子和小虫蚂蚁,秦小喜也知道孙木青是个机灵人,从前他就经常在山上砍柴,附近的山沟沟小山坡,他哪里没有去过,最会认路看路,为人谨慎,所以秦小喜也不担心。
可有一个人却急坏了,那便是孙三郎他娘罗巧云。
罗巧云一直不大瞧得上许大河,觉得许大河这人没什么出息,空有一身蛮力却没有脑子,时常在孙三郎面前拿许大河做坏榜样,不过看在她和马淑慧的关系还算不错的份上,昨日许大河要和孙三郎一起睡,罗巧云也没说啥,睡一晚就睡一晚,能咋地,但她没想一大清早爬起来,三郎屋里一大一小两个人都没了影子,不知啥时辰出门了,半点动静都没有。
一开始罗巧云吓一跳,后一琢磨,以为两个人是出门耍去了,就安安心心的去煮饭,等早饭都做好了还没见人回来,罗巧云就觉得有些奇怪,吃饭咋还不积极哩,这大清早饿着肚子能去哪里,就隔着院墙随口问了王红英一声:“红英,见着我家三郎和许大河了吗?一早这俩小子就不见了影,莫不是一块回许大河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