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嫂瞪大眼睛,“难道是从州府回来的?”
“你问这么多做什么。”徐阿嬷说话不客气,起身将试绣的花拿给安宁看,只见雪色的绸缎上一朵熠熠发光的昙花卧在上头,美轮美奂。
“真好看,就这样绣。”安宁看了又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位徐阿嬷的绣技简直出神入化。
徐阿嬷点头,“行,我把布和线都拿回我的小屋,这活儿精细,需要三四个月才能完工,可别催我。”
“我明白的。”安宁笑着道。
从那日以后,何慧芳一日三餐总要多做一份饭菜,到了饭点就叫泽平或者莲香送去。
九月初,沈泽秋又带着沈泽平去青州补了一次货,这回要出去半个月,不仅要进脂粉首饰,布坊也要进新货了,如果下两个月的生意依旧如八月好,安宁和沈泽秋琢磨着,可以把冯二爷的房款,钱掌柜的布款一次给结清楚了。
叶掌柜被警告以后老实多了,但沈泽秋沈泽平都要出远门,何慧芳心里不踏实,一家人商量了一阵,准备雇莲荷的男人赵全在家里打半个月的短工。
赵全挺高大的,性子也老实,有他帮忙,沈泽秋在外头也放心。
“莲荷,你觉得怎么样?半个月给一两银子,行不?”何慧芳问莲荷。
莲荷当然觉得好哩,她男人在码头卖的是力气,腰和脖子都是伤,挣钱不容易,一天天的可辛苦了,铺子里的活又轻松赚得还多,“行啊,我晚上就和他说。”
赵全唯一的缺点就是不爱说话,不善于和人打交道,不过安宁和何慧芳倒觉得这缺点是优点呢。
“没事,就帮着做些力气活,管管闲事就好。“安宁笑着道。
反正也不指着赵全帮忙招呼客人,他啊,就在铺子里坐着,有啥捣乱滋事的出面拦一拦就好,还别说,有赵全这么个高大魁梧的伙计在铺子里,难缠的客人都少了,以前来捣过乱的叫花子更是避得远远的。
九月初二,沈泽秋带着沈泽平一块坐船出发了。
安宁月份大了,眼看要到发作的时候,胡家把小婴儿穿过的旧衣裳,耍过的旧玩具送了来,已经洗过晒过,有股子淡淡的皂角香,安宁和何慧芳谢过了来送东西的胡雪琴,留她在家里吃晌午饭。
胡雪琴摇头,笑的甜,“不用了,我说会儿话就回去,铺子里一堆事情呢。”
说完看了看安宁的脸,瞪大眼睛说,“沈娘子有孕后倒越发光彩照人,这孩子还没出生就这么懂体恤母亲,以后定是个乖巧懂事的。”
安宁端起茶杯啜了口茶,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忍不住笑起来,“借胡小姐吉言。”
胡雪琴咬了咬唇,眨着大眼睛问,“我可以摸一摸吗?”
“摸吧。”安宁侧了侧身子,面向胡雪琴说道。
胡雪琴收紧袖口,轻轻的将手掌贴在安宁的肚子上,新奇又高兴,“欸,我觉得小家伙在踹我的手……欸,是真的!”
“可见你们有缘。”何慧芳洗了一碟子果子上来,边招呼胡雪琴吃边说。
胡雪琴心满意足的收回手,咬唇想了想,“要不等孩子生下来,认我做干妈吧,成不?”
安宁和何慧芳一愣,对望了一眼,何慧芳坐下来摇了摇头,“胡小姐还没成亲,这认干妈不和规矩。”
说到自己的婚事,胡雪琴叹了口气,她十五六正当年的时候,哥哥病重,嫂嫂又是不顶用的,小侄子也没降生,外有同行竞争,内有叔伯觊觎家产,都盼着哥哥一命呜呼好吃绝户,她只好硬着头皮出面稳住这个家。
等哥哥养好病,嫂子生下小侄子,生意也红火了,可她年岁也到了,上门说亲的都是些歪瓜烂枣,胡雪琴瞧不上,现在倒是有了心上人,只怕有缘无分。
“那算了。”胡雪琴绞着帕子笑了笑。
安宁见胡雪琴面色忧愁,欲言又止还是没说什么,何慧芳有些沉不住气了,“胡小姐,这镇上好男子也多的是,要不我帮忙留意着?”
一般人家的姑娘何慧芳就是打死也不会直说,可胡雪琴是爽利人,样样都是自己做主,何慧芳干脆直接说了。
果然,胡雪琴也没有扭捏,只轻轻摇了摇头。
忽然不知想到了什么,脸有些红,小声的说,“其实我有了意中人,你们也认识,交情还不赖,要不,沈老太太帮我一把吧。”
安宁和何慧芳不约而同将目光落在胡雪琴身上,便见胡雪琴声若蚊蝇的道。
“我的意中人就是李大人。”
哎哟,何慧芳暗自懊恼刚才嘴快了。
安宁镇定些,“既然如此,我们一定帮,改日帮忙试探试探李大人的心意,胡小姐觉得如何?”
“好。”胡雪琴的心思已经在心中压抑了很久,说出口便痛快了,无论成是不成,总要试一次。
晚上用饭的时候何慧芳直后悔,要是没有杨筱玥戴的那支琉璃玉珠簪,她一定直接和李游说了,现在真是左右为难,开不了口。
“娘,胡家待咱们不薄,胡小姐也是爽快人,咱们帮着试探试探吧,李大人若是无意,胡小姐好早些死心,若李大人也有意,不正成了一桩好姻缘?”
何慧芳一琢磨,也正是这个理,胡雪琴已经二十三了,耽误不起。
……
冯二爷最近挺上火的,宜春楼的老板周海也是,八月份李游派人到钱庄和宜春楼查账,查出来很多没缴税的帐,限期三月,叫他们一一补上,足要补上千两的银子。
周海愁的脸上多了两条皱纹,去沈家买了好几盒涂脸的香膏抹,终于淡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