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岑雪意外,偷觑他一眼,又匆匆垂眸,道:“我要说的事,说完了。”
“嗯。”
“不知怀风哥哥的事,是何事?”
危怀风不答,想起今夜来找她的目的,脸上玩世不恭的神色淡了淡,思忖少顷后,慢慢开口:“我有一桩烦心事,想与你说一说。”
岑雪不疑有他:“怀风哥哥有什么烦心事?”
危怀风不再看她,目光飘在虚空里,头微侧,食指按在太阳穴上:“我心里有一位爱慕多年的姑娘。”
岑雪听及此,脸色唰然一变,心口没来由激震起来。危怀风话声未完,接着说道:“我想向她表明心意,可又怕被她拒于千里之外,所以,不知该如何是好。”
岑雪心如擂鼓,欲言又止,待对上危怀风瞄来的目光,更心神慌乱,万万想不到他今夜会突然说起这样的私事。
“那……怀风哥哥知道……那女郎的心意么?”岑雪竭力镇定,可是开口仍是结巴了。
“知道啊,”危怀风道,“她从小便爱同我玩耍,长大以后,一见我使坏便脸红。我伤心时,她会来陪伴我;危险时,会不顾一切来救我。我相信她心里有我。”
岑雪听见这一声“我相信她心里有我”,鼻尖蓦地发酸,内心蔓延开难以言说的苦涩与遗憾。
“可是,她总是向我暗示,希望我不要靠近她。”危怀风的目光不再飘,凝视着岑雪,执着而深沉,仿佛要把眼前这个人看入心底里,“她说我们立场不同,不会有善果。”
“既然如此,怀风哥哥又何必再强人所难?”
那次在夜郎国时,岑雪便已觉察出彼此的心意,忍着痛提醒他不要把那些没有结果的话说出口,她不明白为何他明明什么都知道,还要在今夜来揭开这一处伤疤。
危怀风看着她,道:“所以,我心里很苦恼,不甘心此生这样与她错过,又不想让她为难。你说,我该怎么办?”
岑雪忍痛道:“个人姻缘,自有天定,有缘无分的人,不需强求。怀风哥哥文韬武略,一表人才,乃是人中龙凤,日后必有更好的姻缘,不必为这一段抱憾。”
危怀风道:“那我若是一直忘不掉她呢?”
岑雪哑然,堵在胸膛里的那股酸涩更浓烈,像是蓄满的泪要从眼眶溢出,她用力掐着掌心,咬着嘴唇,努力笑了一笑,道:“不会的,会忘记的。”
危怀风的眼神里有沉痛闪过,似被眼前的这个笑容刺中,他齿间深咬,旋即也笑起来:“原来女郎的心,也可以这样硬啊。”
岑雪攥着手,说不出话。
危怀风笑着,目光一偏,不再与她做这无用的纠缠,道:“方才在席间,我与同僚说起此事,他倒是替我想了一个办法。”
岑雪微微一怔:“什么办法?”
“他叫我霸王硬上弓。”危怀风毫不掩饰。
岑雪一震,脸颊爆红,脱口而出:“不可!”
危怀风看回来:“为何不可?”
岑雪胸脯起伏,差点夺眶的泪被这一则荒唐的办法逼回肺腑:“你……你既然心悦于她,便该尊重她,爱惜她,怎能做这样的事?”
“可是我本就已与她有过肌肤之亲。”危怀风毅然反诘,压在胸膛里的那一团火腾腾地燃烧起来,棕眸凝着岑雪错愕的模样,“在月亮山上,鼓楼里,我与她一起看月亮,她先亲了我。”
岑雪神思震动,耳膜里仿佛在轰响:“……你在胡说什么?”
“我没有胡说。”危怀风道,“那天她喝了酒,央我带她去看月亮,我在鼓楼里向她说明心意,她先亲了我,我后来也亲了她,我们在鼓楼里亲吻,两厢情愿,难舍难分。”
岑雪的脑袋里仿佛落有惊雷,轰然声炸在身体里,一些朦胧的、昏昧的画面像滔天大浪席卷而来,令她陷入迷乱而窒息的洪流里。
“你胡说,不可能!”岑雪难以置信,又或是难以面对,攥着的手在案几底下发抖,瞪大的瞳眸里晃满回避的情绪。
危怀风不再给她退缩的机会,一鼓作气:“我没有胡说,你亲过我。”
“胡说八道,谁亲过你——”
危怀风霍然起身,以唇封住岑雪后面的质疑。
岑雪心头剧震,呼吸停滞,整个人被埋在危怀风投落的暗影底下,被他身上散发的气息吞没。
这一吻,是霸道也是克制的,如亘古般漫长,也如一刹般短暂。危怀风唇从岑雪的唇上分开,额头与她抵着,鼻尖摩擦,混着酒气的喑哑声音蛊惑着人的心。
“你。”
岑雪已然呆了,瞪圆的眼里全是危怀风裹满欲念的模样,那样热烈,也那样陌生,令她的心慌成疾风里激烈辗转的一瓣栀子花,被他一攥,便可碾破揉碎。
“想起来了吗?”危怀风压抑着问。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岑雪本能地回答,答完,后脑勺倏地被人托起,危怀风左手撑在案几上,屈膝直身,低头压下来,炭一样火热的唇覆回她唇上,撬开她,吮/吸她。
岑雪的脑袋里再一次发出轰鸣,唇齿被炙热的触感与疯狂的气息侵占,那些被遗忘在洪流里的画面在瞬间苏醒——月亮山上,峰顶鼓楼,少女蜷缩在少年怀里,搂着他的脖颈,与他耳鬓厮磨,缠绵深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