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旭知她羞人,按规矩,眼下也不是她与危怀风相见的时候,笑着承诺会把人陪好后,招呼岑晔、岑昊两人一块离开。小厮跟着,在后面低声提醒:“同行是参军顾文安,平津顾氏,今日来做媒人的。”
“另外一人又是谁?”
“叫金鳞,是危家少爷的贴身扈从。”
“……”
几人聊着,走出游廊,岑茵倏地挨过来,笑眯眯道:“阿姐,他们去花园呢,”
岑雪看着她狡黠笑容,心头一动。
※
今日提亲一切顺利,岑元柏虽然全程垮脸,却并没有像想象里那样刁难,商议完月底过大礼后,便叫小厮唤来府里的少爷,陪他先去花园里逛一逛。
岑元柏膝下无子,另外三房里倒是香火旺盛,危怀风甫一抬眼,便见小厮领着一大两小三个郎君进来,一听介绍,居然全是二房里的人,分别叫岑旭、岑晔、岑昊。危怀风对岑旭还有些印象,两厢见礼后,同他往花园里走,及至厅堂外,视线往一处草木葳蕤的方向掠,发现藏在那后面的人影已没了。
“上次与危兄相见,你我尚是稚儿,今日重逢,你已是一方主帅,而我一事无成,相形之下,委实惭愧呀!”岑旭打开话匣,说是惭愧,可是笑眼里半点心虚都无。
危怀风一眼看出是个乐天派,便也笑着恭维:“岑兄满腹经纶,建功立业,不过是指日可待,不急在一时。”
“也是,伯父说这次北伐,要我前往明州官署里任职,想来做出些功绩以后,我便可有所长进,令人刮目相看了!”
岑昊跟在二人后头,仰脸打量着危怀风,看见他笑起来时,唇角勾起一点似是梨涡的笑痕,心头鬼使神差地一动。
危怀风很快发现这道偷窥视线,待岑昊又仰头时,垂目看下来,四目交接,岑昊心虚地闪开眼。
走出游廊,一行人走入月洞门,抵达一座佳木葱茏、堆山凿池的花园,四处飞楼插空,中央是一方碧湖,旁侧假山砌道,里外杂植竹兰,风景清幽。
岑旭在前带路,说着岑家的一些趣事,危怀风耐心听着,倏地发现假山上方一片幽篁无风而动。
似有所感,危怀风放慢脚步,戳一戳顾文安肩膀,示意他应付岑旭,趁着拐弯的时机,闪身钻入假山洞里。
假山里,岑茵用力摇着一根翠竹,往外偷瞥:“阿姐,姐夫看过来了没有?”
岑雪不做声,也往外窥伺着,石缝视野逼仄,那一行人走过梅林,便没了影儿,也不知是往哪个方向去了。
“没有。”岑雪瓮声应,多少也有点急,跟着岑茵一起摇撼翠竹,没摇两下,晃悠悠的竹竿倏地被一股力量收住,两人抬头,看见上方攥着一只宽大有力的手。
危怀风低头,眼底是一览无遗的笑意。
岑茵默默松开手,一溜烟逃走。
岑雪欲唤又止,尴尬地蹲在角落。
“找我?”危怀风倚在石壁上,笑得促狭。
岑雪站起来,知道这点伎俩瞒不过他,借着挽鬓发的动作平复心神,坦然道:“你先前在厅堂里,没有被我爹为难吧?”
“暂时没有。”危怀风被她关心,很是熨帖,看见她头上戴着的那支白玉梅花簪,更是餍足,唇角勾着答完后,又禀告,“一会儿他要叫我去岁寒斋。”
岁寒斋——那是岑元柏的书房,若无重要及私密的事务,不会把人叫去那里。
岑雪便知在厅堂里商议的果然只是亲事,涉及两家立场的敏感问题,岑元柏要留到与危怀风独处时谈。
“你们那会儿躲在厅堂外面,说什么呢?”危怀风不欲让她多想,岔开话题。
岑雪一怔:“你看见了?”
“很难看见吗?”危怀风反问,那么一大堆人扎在树影后,衣裳五颜六色的,看他像看猴儿一样,他又不是瞎的,老早便发现了。
岑雪搪塞:“没说什么,就是说你……”
“说我?”危怀风更有兴致。
岑雪眼神闪烁,也靠着石壁,声音压低:“说你黑。”
“……”危怀风笑意凝住,回想进花园前那叫岑昊的小家伙三番两次偷瞅他的情形,眼神更冷峭两分。
岑雪被他看得心里七上八下,本来便是打趣,看他似真在意了,语气转软:“后来看见了,发现也没有外面传说的那么黑,而且……”
“而且?”
“而且大哥说,征伐战场的武将,差不多都是这样的肤色。”岑雪解释完,又替他找补,“关城日头烈,很容易晒黑的。”
“哦,我不是晒黑的。”危怀风不领情,一副要认下“本人就是黑”的架势,“我身上跟脸上一个色,你又不是没见过。”
“……”岑雪抬头瞪他一眼。
危怀风眉目不动:“以后生下的小孩估计也是这个色。”
岑雪一拳打在他胸膛上。
危怀风笑,眼底亮晃晃的,一副无赖又得意的痞样。岑雪脸颊火辣,不想再跟他掰扯这些,催促:“你快走吧。”
危怀风却不想走了,赖在原地,笑眼凝着她。
“再不走,大哥他们要发现了!”岑雪给他施压。
危怀风往假山外瞄一眼,自知不能再赖在这儿,可偏不甘心,便提要求:“你抱我一下。”
岑雪不肯。
危怀风不动:“那不走了。”
岑雪又瞪他一眼,反被他恣意笑容撩拨,耳鬓漫开一圈薄红,伸手从他腰侧穿入,极地地抱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