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想?”岑雪目光抬起来。
“我?”危怀风耸眉,满脸无辜,“我什么时候说过想要出去了?”
岑雪抿唇:“三叔以前说,你平日都不爱拘在家里,总往外跑,在山下待个十天半月、一年半载都是有的。”
“听他瞎扯,在外面晃荡一年半载,跟被扫地出门有什么区别?”危怀风腹诽林况多嘴,却也承认,“不过,以前在家里的确待不住。少年心性嘛,总感觉外面的世界热闹些。”
“那你现在不要热闹了?”
危怀风心念一动,大概猜出她心思来了,挑唇应:“要啊,你陪我热闹热闹?”
岑雪怔忪。
危怀风指指房梁顶:“六百多两买的新宅,往后估计也没什么机会住了,不多待两天,很是吃亏。与其往外面跑,不如你我在家里热闹热闹。”
“怎么热闹?”
危怀风勾勾手指,示意她挨过来听。岑雪忽有所感,翻着手里的书卷,不肯动:“又没外人有在,你直说便是。”
“那我说了?”
岑雪看他,等他说出来。
危怀风半点不臊:“新婚夫妇,似漆如胶,闺房当中,何处不可以热闹?床上可以,窗前可以,案上……”他眼神瞄过来,落在岑雪身前,“自然也可以。”
“你!”岑雪羞极,手里的书卷扔过去。
危怀风接住,笑得狂狷:“来热闹吗?”
岑雪气结,想起他那天夜里的孟浪样,面红耳赤。她原以为像以前胡闹时那样,等他弄出来以后便算是结束了,谁知道一回完,还有第二回 、第三回。论体力,她不及他十分之一,那天又吃醉了酒,被他拿捏兔儿一样,变着花样磋磨,次日醒来,全身骨头都像是被拆过似的,处处酸痛。
这样的热闹法,他是快活了,她呢?
夜里,春草、夏花来伺候两人洗漱,危怀风脱下外袍,走至屏风旁,杵在浴桶前,朝岑雪勾手。
“来。”
“做什么?”岑雪刚走进来,莫名其妙。
“热闹热闹。”
“……”岑雪瞪他一眼,走去镜台前拆发钗。
危怀风笑,不强求人,往里走,径自先洗。岑雪坐在外面,隔着大约一丈远,听见那哗然水声,面颊发热。
今日居家,妆发并不繁复,头上那些发钗很快被拆除干净,岑雪披着一头乌发,看着镜中的自己,手往衣领底下一拨,见得大片残存的暧昧痕迹,脸腮更红。
那人也不是属狗儿的,怎生啃起人来,比狗儿还难缠呢?
岑雪腹诽,手又往下一拨,雪峰耸踊,那夜情形倏地复苏,慢慢在脑海里拼接完整。有些场景,也并非是狼狗啃兔儿,都说兔儿急了也咬人,后面不可开交的时候,兔儿也是很费口舌的。
岑雪面皮一热,不敢细想,甩甩脑袋,便欲走去外间看一会儿书,平静心神,屏风后忽传来那人的求助。
“能否劳驾夫人送方帕子进来?”
岑雪脚步一顿,瞄盆架上挂着的巾帕一眼,猜测八成是那人有意落下,心里虽则不忿,但又不能晾着不管,拿了巾帕后,走进屏风里,哼道:“你故意的?”
“是啊。”危怀风承认,伸手来接,握住的却是岑雪的手。
他手掌有劲,布满水珠,往岑雪手腕一握,热腾腾的气息与压迫感袭来,岑雪不及反应,人已被他拉进怀里。
“哗”一声,水花四溅,岑雪挣扎着坐起来,很快便知道,原来热闹的地方不止是床头、窗前、案上,屏风后、浴桶里,有他的地方,就有的是“热闹”。
※
次日,岑府上房。
岑元柏静居养伤,这两日,行动已无大碍,但是气色瞧着仍是憔悴,人也像是郁郁寡欢,眉间总有展不开的心事。
听完雍州那边的事后,岑元柏开口:“自从你拿下雍州,殿下便一直被围困在那儿,夺位大业,半年多没有进展。如今庆王伏诛,正是他趁势而上,向盛京那位发起总攻的时候。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此事不容耽误,明日便出发吧。”
岑雪从其口吻里听出急切:“爹爹也一起吗?”
“自然。”岑元柏应道。
危怀风看岑雪一眼,明白她的顾虑,提议道:“爹身体未及痊愈,从丹阳赶往雍州,舟车劳顿,不利于您的康复。殿下那边,有我与小雪团赶去便好,您先留在府里多将养些时日,待康复后,我再派人接您过来。”
“徐正则在江州败成这样,回去没被严惩,反而能接下冯涛的位置,你以为靠的是什么?”岑元柏反诘,疲累的眼神里不藏犀利,“他的手段,没你们想的那么简单。人是我教养出来的,如何应对,我比你们懂。”
两人默然。
岑元柏为教养徐正则,倾尽所有,可是谁能想到,有朝一日,他锻造出来的会是一把捅向自己的刀。
岑雪如鲠在喉,几次想提起徐家旧案,顾虑于措辞,再三搁置,最后实在忍不住,干脆敞开来问:“爹爹,徐家因您而被灭门一事,是真的吗?”
岑元柏面色沉静,良久道:“是。”
岑雪心口收缩,痛意刺骨:“那师兄恨你、怨你,很早便开始在暗中谋划要报复你的事,你知道吗?”
“知道。”
岑雪震惊。
“那次赶往明州城接你,他手臂有伤,被我所觉。你后来告诉我,率领那一批饕餮暗卫的头领被箭射中左臂,我想了想,便猜出是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