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壮眉毛都皱紧了,忍无可忍骂道,“一个小子,怎么比姑娘家还磨叽,再哼哼老子揍你。”
丁利来的哽咽声方不那么明显。
到了家,丁香洗漱完,不仅丁山和丁珍来了,洪大个和夏二也被请来了。
四个大人在大桌上喝酒,三个孩子在另一桌吃饭。
丁香讲着坐大船的感受以及石州府夜市的热闹,还把礼物拿出来他们看,让丁珍羡慕不已。
丁利来一句都没听进去,只反复说着“想妹妹”,再时不时地捏捏妹妹的小手。
丁香好笑,这位小哥哥以后找了小媳妇,肯定是黏媳妇的。
送走客人后,丁利来在丁香屋里坐到戌时末,丁香打了好几个哈欠,他还不走。
丁香只得明说道,“三哥,我困了,咱们明天再说话。”
丁利来嗫嚅道,“我想睡在妹妹屋外。”
“爷能同意吗?”
爷当然不可能同意,丁利来只得撅着嘴走了。
丁香送丁利来出来,又去了东厢。悄声跟丁壮说了荀老太爷的身体状况及他的重要性,让他切几片人参让人带给丁钊,再由丁钊交给荀千里。
荀千里已经知道自家还有好人参,就再给老爷子几片。几片摞起来大概一厘米左右,实在是这种人参独此一根,在某些时候比紫龙蜕还珍贵,不能多给。
丁壮点头同意,说会让石头去办这件差事。一个是信任他,一个是让他去京城长长见识。
丁香回屋插上门,把那个匣子拿出来,拿出紫葫芦。她眼睛发光地欣赏了好一会儿,才用软尺在葫芦参上比划起来。
这个时代只有木头做的“硬尺”,软尺是丁香发明,自己用白布做的。龚掌柜看着好,也做了让绣娘量衣裳时用,软尺才慢慢流行开来。
比划好,丁香把葫芦参平均分成十五分。用剪刀把上半部分剪开,下半部分连着,需要时再剪下来。
葫芦参比较软,像前世剪塑料瓶的感觉。
剪开后药味更浓。
丁香觉得,自己天天闻着这个味儿都能多活几年。
但想到老和尚要去五条,又心疼得紧。
还高僧,心太厚了。
次日是四月二十二,丁香赶去陶宅上课,再把礼物带过去。
陶翁看看三幅明显不走心的图,沉脸骂道,“让你画几幅,你就只画三幅,还画得这么敷衍。”
一向和气的老头儿变了脸,他最不喜欢学习敷衍的人。
他从大案上拿起一直放在那里从没用过的戒尺,“伸出左手。”
丁香吓得心都抽紧了,下意识地背过手。
陶翁的脸更沉,冷冰冰地看着她。
丁香只得伸出左手。
陶翁一手抓住她的手,一手用戒尺狠狠打了五下。
这是丁香两辈子第一次被老师打骂,又痛又委屈,眼泪都涌了上来。
“还只惦记着玩吗?”
“不敢了。”
“你不是喜欢游山玩水吗?从今天起连续十日,每天卯时二刻到戌时末坐在这里画山水,除了吃饭喝水哪儿都不许去。今天你来晚了一个时辰,晚上画到亥时末。”
丁香很想问撒尿怎么办。可看看老头抖动着的白胡子和手上的戒尺,只得瘪着嘴点头。
若面前的人是爷爷,她一定会打滚撒泼。
太不讲理了!
他说画“几”幅,自己画三幅没有错啊。那三幅虽然画得敷衍点,还是不错嘛。
第二百三十二章 童生老爷
晌午吃饭的时候,丁香把手放在桌下面拉拉老太太的袖子,意思是帮她求求情,她不想画那么久。
老太太看了陶翁一眼,面露难色。陶翁惧内,但管教儿孙和学生的时候除外。
老太太说道,“还好你是女娃,若是小子,他打得更狠。由于爱玩,我的几个儿孙和千岱没少被他打。与慕五岁时被他把手都打肿了,害得我和我闺女哭了好几天……”
丁香也不敢再动小心思了。
吃完晚饭继续画,直到陶翁说,“到时间了,走吧。”
丁香才起身收好纸笔,给陶翁躬躬身走出书房。
老头儿生气了,一整天没给丁香一个笑脸。
外面已是星光满天,远处蛙鸣不时传来。
丁壮正站在垂花门外等的着急。
爷孙两个手牵手走在前面,绫儿和黑娃跟着后面。
晚风习习,吹散了一天的疲惫。
这个学习强度比前世轻多了,可这辈子太享福,画了一天就累着了。
丁香没敢说挨打,只说了被罚的事。
丁壮听说孙女要连续十天每天画七个半时辰的画,心疼坏了。
他敞开嗓门骂道,“我操……”
骂出两个字才想到要骂的人是陶翁,赶紧闭上嘴。又想说“有什么了不起,咱不去学了”,又没志气地说不出口,极是纠结。
丁香说道,“的确是我贪玩了,我做的不对。老太太说,若我是男孩子,会被罚得更狠。”
丁壮道,“这么辛苦,香香受不了。爷去求求情?”
丁香忙道,“不行。若爷爷去求情,先生会罚我画两旬。也不算很辛苦了,我能坚持。”
丁壮捏捏孙女的手,“若利来那个兔崽子像香香这么用功,也会跟立仁一样去考功名。唉。”
孙女再小点就好了,他就背孙女回家。
远远望见蕙叶亭里坐着洪家父子。见他们过来,才起身走了。
次日,丁香寅时末就起床,赶着卯时初吃完饭,急急往陶宅赶。
时间早,丁壮送孙女去上学,还有心眼地抱了一罐半夜让人炖好的灵芝鸡汤孝敬老夫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