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凝成霜(169)
可他的眼神十分寡凉,似乎谁都不放在眼里,便是高他一阶的赵启宁,他亦是未正眼瞧上一眼。
不过眼下赵启宁心中烦闷,便也没同他计较,只有一搭没一搭地饮尽杯盏中酒。
“殿下,您少喝些。”
丁夏宜坐在他身旁,怕他醉酒,开口提醒他。
“你说的是。”
好在他尚有几分清醒在,知道在这个节骨眼上更是不能出糗。
放下手中杯盏,众人开始迎接秦帝和段云骁入殿。
随他们入殿的,还有大秦后宫的几位妃子,皆是过来助兴的。
“诸位随意。”
燕齐和亲使团在来的路上一波三折,秦帝心中已有些不快,在招待和亲使团上,便没那么上心。
更何况,这些事都是燕齐皇室自己惹出来的,他更是觉得该给他们几分颜色瞧瞧。
与其说是秦帝为犒劳和亲使团设宴,倒不如说是他想趁机在燕齐人面前立个下马威。
赵启宁双手微微紧攥成拳,捏着手里盛满酒的杯盏用力朝桌上一放,只听见“砰——”地一声,伴随着酒水四溅,他起身朝秦帝道歉道:“来大秦的路上,令和亲使团连续遇伏,是本王的不是——本王愿向陛下自罚三杯!”
言罢,他仰起头将杯盏中酒尽数喝光。
又接二连三饮下两杯。
“下官亦有罪。”
赵启宁起了这个头,贺繁州亦是不敢怠慢,紧随他其后饮下杯盏中酒。
他坐下后,江凝关切地看他一眼,只觉心中有愧。
见燕齐肯先低头,秦帝的脸色才稍稍转好,却不理睬他们,转头朝谢沉胥敬酒。
这般不将燕齐和亲使者看在眼里,赵启宁自然不干,忽然将手中杯盏摔到地上,“砰——”地一声碎片四处飞溅,他喝了酒,彼时神色间满是醉意指着大秦人道:“我燕齐肯与你们大秦和亲,已是十分给你们面子,本王历尽千辛万苦来到这,可不是要看你们脸色的?!”
“殿下说的是。”
“就是啊,遇伏又不是我们所愿,何以要这么为难咱们...”
和亲使团中,已经开始有官员愤愤不平。
燕齐国力比大秦强,他们便是有这样的底气同大秦叫嚣,赵启宁的意图也是在此,让靖桓帝知道他在外面是如何维护燕齐,不让燕齐吃亏。
赵启宁这般疯癫举止,令秦帝脸色倏然变得铁青,气得斥道:“宁王殿下可别太过分!”
赵启宁举着手里酒壶,指着他们一个个道:“本王今夜若是不过分些,日后你们还不得骑到燕齐的头上撒野?!便是本王皇妹嫁不过来,本王也要治一治你们的臭毛病!”
谢沉胥敛眸,手指间轻轻转动手边酒盏,冷冷旁观。
被人当众这么指着鼻子骂,莫说是秦帝,便是段云骁,也早已怒火攻心。
可碍于两国之间的交好,他只得急声吩咐侍从,“宁王殿下喝醉了,快将他带回寝殿!”
“谁说本王喝醉了?!松手!本王还没说够!”
赵启宁边装疯卖傻叫嚣,边被人抬出延晖殿。
丁夏宜见状,借以身子不适为由,跟在赵启宁后面,待侍从们走后,推门入殿去照顾他。
第一百六十一章 纠缠
赵启宁表面上喝得酩酊大醉,实则心如明镜。
殿内的大秦侍从一走,他裹着醉意的眼神赫然变得清透。见到丁夏宜推开殿门进来,他一点儿也不惊奇。
何况如今自己处于困境中,他更需要借由丁家助力,方能保下这条性命。
只是,丁夏宜还以为自己对她情根深种罢了。
“殿下?您可还好?”
见到赵启宁坐在床榻边,她揪得着的心才得以喘气,忙给他倒下一杯茶水,给他解酒。
“你放心,本王并未喝醉,不过是不想阿瓒嫁到大秦来,在大秦人面前演的一场戏罢了。”
赵启宁让她坐下,胡乱找个借口搪塞她。
“殿下是不是舍不得五公主?”
丁夏宜以为他们俩人兄妹情深,话里都带了几分不忍。
“阿瓒自小在京州城养尊处优惯了,若是来到大秦,不知要遭多少罪。”
说到动情处,赵启宁双眼微红。
“殿下,五公主乃金枝玉叶之身,定会洪福齐天,有享之不尽的福气,您就不要多虑了。”
丁夏宜抬起手,用丝帕替他擦拭额角上渗出的汗珠。
赵启宁静静凝着她这副心疼自己的模样,冷不丁攥住她手腕,凤眸紧紧盯她,恨不得将她看穿。
“殿下?...”
丁夏宜有些惊慌地低下头,可心里又透出丝丝欢喜,她跟了他一路,俩人也算多少有些肌肤之亲,可每每俩人的关系更近一步,总能让她心底染上一丝渴求。
“其实,你生得很好看。”
他轻抬她下颌,极为认真地看着她道。
丁夏宜轻咬唇瓣,粉腮微红,眼神这才敢怯生生凝向他。
赵启宁搂住她肩头往下轻按,俩人双双倒到软榻上,俩人身上的衣袍被扔到床榻下,纠缠在一处。
纱帐摇曳间,是俩人缠绵在一起的身影。
看到殿内的灯盏熄灭,采荷悄悄从殿外离开。
延晖殿内,秦帝意识到自己的态度太过嚣张,是以让段云骁和几位妃子们留下来好好陪着和亲使团,自己也起身离开了。
采荷回到江凝身边,轻声告诉她:“丁夏宜已在宁王殿下寝殿寐下。”
江凝轻点下头,唇角勾出一抹冷笑。
两位正主都不在,殿内的气氛变得欢快许多,除了鼓舞助兴外,段云骁主动跟谢沉胥和燕齐臣子们碰杯,想要借此消解方才的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