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凝成霜(276)

“不知孤该叫你一声掌司大人还是世子爷？”

赵启骁站在他面前，眼神里的阴狠一丝不减，与在靖桓帝面前低眉顺眼的样子大相径庭。

“在燕齐，殿下最好是叫掌司大人。”

谢沉胥挺直脊背，眼神冰冷看他。

“没想到你也怕别人识破你的身份。”

赵启骁冷哼。

“怕与不怕，殿下也已经识破，殿下若是想要到陛下面前告发，方才便说了，何以会此刻还让本掌司站在这？”

谢沉胥知道他别无选择，便是再如何考量也只能选择去北椋，也就没了后顾之忧。

“方才在御书房里发生的一切，只怕不是巧合罢？”

便是心里再怀疑，赵启骁也还是问出了口。

“殿下做事向来喜欢筹谋，想来不必本掌司多说了。”

谢沉胥未有明示，可他的话中之意，赵启骁却已然了解。

“孤去便是——”

赵启骁咬咬牙，毅然答应下来。

去了北椋，见到魏明绪，他保证让谢沉胥死无葬身之地。

他在燕齐可以迷惑靖桓帝，可回到北椋，却迷惑不了北椋帝。

“本掌司等着——”

谢沉胥噙下眸光，布满阴鸷之色。

第两百五十六章 等

从宫里离开后，赵启骁并未急着回骁王府，突如其来的这个变故，他急需告诉萧歆雯。

她苦苦等了自己这么久，若是不将这件事告诉她，赵启骁心中难安。

一路上，他都想着要如何同萧歆雯开口，他怕她难以接受。

“殿下，到了。”

相言将马车停在萧家府门前时，回头提醒赵启骁。

“嗯。”

赵启骁轻轻点头，从马车内下来。

对于他的到来，萧歆雯有些诧异，可转念一想，觉得理应是跟太子府就快建成有关，心绪又变得明快起来。

“殿下为何不与拂儿一道过来？”

萧歆雯问他。

那日江雪晴回去后，就再没带着赵拂过来，萧歆雯又不能到骁王府上去见他，只好开口问赵启骁。

“我是从宫里过来的，拂儿并未与我待在一处。”

赵启骁与她一道走进屋。

萧歆雯与赵启骁的事，在芝兰院里已不是什么秘密，下人们见赵启骁走进萧歆雯屋中，便也就见怪不怪。

坐下后，赵启骁的神色变得黑沉下来。

“可是出了什么事？”

得知他说自己是从宫里出来，此刻又是这副神色，萧歆雯心中生出阵不详的预感。

“确实是有点事，可是我怕姌姌你...”

赵启骁欲言又止，话到了嘴边就是说不出来。

“何事？”

萧歆雯心底不详更是浓郁。

“我近段时日得先去北椋一趟，你我的亲事恐怕得暂且搁置下来。”

赵启骁斟酌片刻后，到底是将这番难言之隐跟她坦白清楚。

“去北椋？为何要去那儿？”

萧歆雯不解，脸上慌张神色显而易见。

在自己与赵启骁的这桩亲事上历经了一波三折，她虽已有过同样的感受，可当不可预见的难题再次出现时，萧歆雯还是无法接受。

“我被人摆了一道，不然的话便能兑现当初与你的承诺，可如今还不能兑现，你等我从北椋回来，必定会八抬大轿将你迎娶入太子府。到那时，太子府也已建成。”

赵启骁生怕她多想，只能用这些话想着将她哄住。

“可是拂儿怎么办？他老是待在江雪晴身边，这对我是何等的煎熬？殿下您心中应当清楚。”

萧歆雯只觉得身子瘫软，眼眶里积蓄上泪珠，就快要将赵启骁的心给击碎。

“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煎熬，可若是我不去，迎娶你便真没了希望。”

赵启骁心中难受至极，可到底是还能保持一丝理智。

“那，你要去多久？”

知道这是自己无法改变的事实，萧歆雯只能尽量说服自己。

“应当要半年，半年后我必定会回来娶你。”

谢沉胥此番是有备而来，赵启骁定要趁此机会将他铲除，只有如此，他这太子之位才能坐得安稳。

“好，就半年，我等你。”

萧歆雯心痛难耐，可自己当初冒险给他生下孩子时，萧母就警告过她，既然决定要生，就要预想到如今会发生的这一切。

“谢谢你，姌姌。”

赵启骁高兴地将人搂入怀里，恨不得将她揉进骨子里。

萧歆雯靠在他肩头上，任由泪水往下流，沾湿他衣袍。

“我盼着你回来。”

她哽咽着说出这句话。

“我一定会尽早回来。”

便是再艰难，赵启骁心想自己也要早些回来迎娶她。

俩人在屋内诉了许久的衷肠，赵启骁才从她屋子里离开。

回到骁王府时，已然夜深。

每当这个时候，江雪晴便知道他是去了萧歆雯那儿。

她走上前替他褪去外袍，即便是闻到他身上的清香味，江雪晴也能很好隐藏起不悦的神色。

“拂儿可睡下了？”

赵启骁问她。

“睡下了，他这几日总闹着要吃牛乳，我怕他闹肚子便没给他吃，小家伙哭着哭着，想必是累得睡着了。”

江雪晴边替他捏肩便回道。

“他吃牛乳会闹肚子，那还是让他少吃些好。”

赵启骁平日里忙着朝事，一直是江雪晴贴身照顾赵拂，对于赵拂的这些习惯，她比赵启骁要清楚得多。

“嗯，妾身省得的。”

江雪晴轻声回应着。

“过几日我得去北椋，拂儿的事，有劳你多上心了。若是有空闲，你多带他去见姌姌，免得他与姌姌生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