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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沐逢生(123)+番外

严阴郎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在她像鬼一样的妆容里辨别了好一阵,终于想起这似乎是张素在酒吧的同事,上次他在酒吧门口偶遇张素,听别人叫她霞姐。

“你知道她去哪儿了?”严阴郎淡漠地问。

“不知道,不过咱们都知道她跟着一个有钱人跑了,还有有妇之夫。”周霞盯着天,头晕目眩,压根儿不知道自己在跟谁谁说话,“听她说,她男人脾气不好,阳痿、家暴,还有个不成器的儿子。”

“……”严阴郎垂着眼,漆黑的眼眸不见一丝光彩,犹如深不见底的幽潭,毫无温度,“他儿子怎么?”

周霞絮絮叨叨的,打了个酒嗝,“他儿子啊,不成器,从来不想着反抗,要不是成绩能凑合,她都怀疑是不是生了个痴呆,还不如不生呢。”

她似乎躺累了,费劲的坐起来,朝严阴郎招了招手,“过来,我给你说悄悄话。”

严阴郎站着没动。

周霞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拉着他的胳膊,“你他妈下来啊,我给你说悄悄话!”

严阴郎顺着她的力气蹲下,周霞倒在他的肩上,小声地说:“而且啊,张素那儿子有病。”

“……是么?”

“当然了,张素亲口给我说的。”周霞疲惫的靠在他身上,颠三倒四的说着,“她一直怀疑他有精神问题,从来没有朋友、也不出门,整天呆在房间里,一点正常孩子的活动都没有。要不是等着拆迁款,她早就想离开了。她说每次看到他儿子那双眼睛,莫名的瘆得慌。好几次她晚上回去看到他坐在床边,一副要跳楼自杀的样子……”

周霞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身子没劲儿东倒西歪的倒在地上,就这么幕天席地的睡了过去。

严阴郎保持蹲着的动作很久,直到周霞的同事来拉她,他才跟着她们一起将人扶起来。

他最终还是没有骑车,一个人在空寂的街上走着,周霞的话在他耳边反复响着。

这么多年来他从不对养父和生母抱任何希望,他心里一直觉得是和母亲相依为命的。

他无法选择自己出生,他以为张素是和自己是一致对外的,尽管他这个妈妈对他并不关心,但至少对刘勇南的厌恶、惧怕是一样的。

———像两个在寒冬大雪里相遇的人,不算熟稔却可以一直抱着取暖,理解对方的遭遇,与之共情。

今天他才知道,自己太可笑了。

什么统一战线,什么互相理解,这些不过是他的自作多情而已。

她从未把他当过儿子看,或许一开始有吧,后来发现无法达到她的要求、成为她的依靠,无情的选择抛弃。

原来自己曾经的异样她并不是全然无知,她知道他孤独自闭、知道他整夜无法入睡、知道他浑身是伤的站在窗边想着要不要跳下去。

她都知道,但她选择无视。

他不需要父慈母爱,也用不着家人的关怀,可当他听到这些话时依然有些难受。

自以为相依为命的母亲,从头到尾都没有把她当儿子看。那严桓呢?

她曾经的爱情呢?

在她眼里,除了金钱之外什么都入不了眼吗?

严阴郎为他的生父感到不值,更为自己不值。

他没有朋友、被人唾弃,合不了群、引人厌烦。

他愿意这样吗?

他愿意成日被人欺负、戳着脊梁骨的骂吗?

严阴郎站在阳台上,脚边放着好几罐空瓶的啤酒,他还在仰头喝着,喉结滚动,过多的酒水顺着脖子打湿了领口。

他的作业一字未动,琴也没练,却在这为了冷血无情的母亲买醉。

几罐下肚一点都没醉,反而越来越清醒,凉风吹得他头有些疼。

眼下是彻夜通明的灯火,斑斓又华丽的把这个城市照的繁华无比。

光鲜的背后是无尽的肮脏。

严阴郎把易拉罐捏的变形,然后手一松,任由那坨废铁从高空落下,迅速的坠入黑暗消失不见。也是。

明明是他自己从不懂反抗。

他嗤笑一声,转身进了屋内。

手机在桌上急切的震动着,赵麟的名字在屏幕上晃动着。

电话接通,赵麟急切的怒吼传出来:“卧槽!你干什么去了?我他妈给你打了十多个电话!你在哪儿啊?!”

严阴郎提着书包进了屋:“在家,有事?”

赵麟似乎松了口气,“你怎么了?怎么声音提起来怪怪的?”

“没事。”严阴郎说。

“哦,卧槽我给你说!”赵麟这才想起来自己的主要目的,音量直接高了八度,叫得严阴郎耳蜗疼,“你看班级群了吗!大家都在里面闹开了!妈.逼的,老子要杀了二班那群畜生!”

严阴郎蹙眉,等他下文。

“班上好多人的QQ号没了,这倒是没什么。可主要是里面有很多学习文件啊,你懂的!”赵麟特别激动,气的骂娘,“我他妈写生物的时候正在看老师发的资料,结果突然就断了,说什么密码错误,死活登不上去。你妈的,我去微信群里一看,发现好多同学都出现这种情况。今晚有些作业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微信又传不了这么大的文件,操!”

“二班干的?”

“对!就是那群烂货!狗东西,老子明天就叫一群混混,在放学路上把他们打的爹妈都认不出来!”

严阴郎问:“你怎么知道?”

赵麟:“我二班有个熟人,他给我说的!下午夏杉不是二班的又起了矛盾吗,他说他听到那些人计划着让吴度找人黑了我们的电脑,让我们没法写作业。操,太他妈缺德了!就知道玩儿这些阴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