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再一次震动起来,严阴郎回过神,看着沐阳又发来的信息,全是木木的图片和视频。
小家伙有了些精神,转着圆溜溜的眼睛小心翼翼的东张西望。它毛发稀疏,浑身脏兮兮的,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一点都不好看。
严阴郎对沐阳口中的可爱无法认同。
【沐:明天你别吃早餐啦,你来我这里,带你去吃超好吃的豆腐脑。你吃过吗?】
【严:没有。】
【沐:哈哈,豆腐脑在北方更常见,咱们这是南方嘛。其实就是豆花,然后加上各种佐料,反正他们家的很好吃!】
沐阳一口一句明天,想把自己遇到所有好的事情都分享给严阴郎。
严阴郎眼前浮现沐阳歪头晃脑满心欢喜的样子,他轻轻勾了勾嘴角,最终拒绝的话选择彻底咽下。【严:好】
【沐:那就这么说定啦,明天你的卷子少背一点吧,说起来今天都耽误你写作业了。明天我们上午一定要写!好啦,我先睡觉了,明天见。】
【严:好,明天见】
严阴郎收起手机,也收起了嘴角那一抹温和的笑意,又回到了漠然的样子。
他的身上还在隐隐作痛,脚踝上一阵阵抽痛让他行走艰难。
天色已经很深了,快到凌晨,寂静的幽暗的小区里微弱的路灯把少年一瘸一拐的影子拉的老长,身影在黑暗和明亮中穿梭。
回去时刘勇南已经睡着了,呼噜声扯得老高,嘴里念念有词着什么,在睡梦中都挥动着胳膊要去打人。
严阴郎把买的东西放在桌上,以便他醒了好吃。然后开始打扫屋子,将酒瓶捡起来,把地上的碎片扫干净。
做完一切后他去洗了个澡,明天要见沐阳,他不能这样邋遢的出现在沐阳眼前。
他已经身陷混沌,别人怎么看他都无所谓,但他一定要在沐阳面前保持最后的体面。
他永远都无法与沐阳比肩,只能卑弱的坚持着不让沐阳看自己糟糕的样子。
严阴郎没有开热水,冰冷的凉水冲下让他打了个冷颤,皮肤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他木讷的看着镜子,好不容易养好的胳膊又出现了青一块紫一块的淤青,还有眼角嘴角都有不同程度的破皮,脸上有一些踹打中留下的抓痕。
看着自己这副模样,严阴郎第一次产生了为什么不躲的懊恼。
明天见到沐阳应该怎么解释?
沐阳不是多事的人,他看到自己这副模样会问吗?
严阴郎此刻很矛盾,他一边希望沐阳能问,一边又找不出来合理的借口来解释。
洗完澡出来已经凌晨一点了,严阴郎毫无任何睡意。
张素不回来是常态,客厅里刘勇南的呼噜声如雷贯耳,时不时还夹杂着几句骂人的话。
严阴郎睡不着,点开台灯开始写卷子。
此刻他突然很感谢老师布置了这么多卷,不至于让他在漫漫长夜无事可做,只能呆呆的睁眼到天亮。
第35章 【沐阳的失控】
晨光微亮,朝阳窥破云层一角透出金光,城市还在沉睡,岑寂无声。
客厅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让严阴郎的笔尖一顿。
———刘勇南醒了。
他似乎接了个什么电话,语气讨好、低三下四的赔笑脸,乐呵呵地说着马上就来、马上就来。
刘勇南走得很急,临走前还发了一通脾气,嘴里骂骂咧咧的,噼里啪啦的摔着东西。
隔着厚厚的门板都能感受到他盛怒的火气。
严阴郎盯着试卷愣了一会儿,等楼下的脚步声完全远去才回过神,起身打开房门,客厅里一片狼藉。
剩的残羹冷汁撒的遍地都是,酒瓶摔得稀巴烂,地上还有吐得污秽,换下的衣服胡乱的扔在上面,空气里弥漫着难闻的气味,令人作呕。
严阴郎习以为常,面色冷淡的开始着手打扫。
昨天受伤的脚踝没有及时处理已经肿的发亮了,一阵阵钻心的疼。
严阴郎脸色发白毫无血色,坚持着把所有东西都处理干净才脱力般倒在沙发上,捂着脚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他抬头扫了眼钟,七点过了,不敢再耽搁,忍着疼从房间里拿了些钱出门直奔小诊所。
老头刚开门没多久,正在整理桌上的药罐,突然窜进来一个身高腿长的大小伙把他吓一跳。
“怎么是你啊?”老头惊异地问,“好久没见你来了,这…这怎么回事……”
严阴郎脸上的淤青比起昨天更加明显了些,整个人看起来很狼狈,脸色非常不好,大颗大颗的汗水往下淌。
“我脚。”严阴郎眉头紧蹙,艰难地说:“扭了。”
老头蹲下看了看他红肿的地方,沉着脸说:“你这还挺严重的啊,什么时候扭的?”
“昨天。”老头摁了摁肿胀的周围,疼的严阴郎直抽气。
老头起身去拿药膏和绷带,生气地问:“昨天伤了今天才来?!你怎么干脆让脚直接废了得了!”
严阴郎垂眼沉默。
“前几天我还念叨,估摸着你应该过得不错,这段时间没见你来了。”老头把严阴郎的脚架在凳子上,给他抹着气味浓郁的中药膏,“这人果然不能念,一念你就来了。你说你十七八岁的一大小伙了,能不能好好爱护自己?随时把自己搞得这满身伤……我看你也不像主动打架的人,那别人打你你不会还手啊?不会跑啊?任由别人打?!”
“嗯……”严阴郎沉沉地说,“抱歉。”
老头以为按照他的性子应该不会接话,对这句道歉很是意外。
“那什么……咳,”老头缓和些语气,“不是我想说你,你这随时满身伤,论谁都看不过去。你不用给我道歉,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啊?你是对不起你自己的身体。以为自己年轻就可以随意挥霍、提前透支?以为是小伤最后一病不起的例子太多,你觉得自己能再伤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