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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沐逢生(69)+番外

沐阳说别见面了,可严阴郎不敢走,执拗的守在原地。

他无处可去,沐阳是他期盼明日的全部意义,如果连沐阳都见不到了,他好不容易亮起来的世界又只剩灰暗。

所以哪怕沐阳根本不知道他在这里,他仍然固执的想和沐阳靠近一点,用自己笨拙的方式努力靠近暖阳。

晚上的人流量较少,只有偶尔一辆辆车打着晃眼的车灯经过,隐约能看到树下一个高高的身影。

时间一点点走着,严阴郎经过整整一天的犹豫,终于下定决心给沐阳打个电话。

不管沐阳是否还生气,他都应该道歉,哪怕沐阳不愿意听。

总之惹沐阳生气就是自己的不对。

如果他能勇敢一些,不把自己搞的如此狼狈,沐阳也不会这么难受。

被人关心的滋味很奇妙,感受到被别人在乎的同时,也担心自己辜负了这份关怀。

严阴郎不想辜负沐阳,哪怕对自己来说很难,他也必须学着主动。

要学着坦诚,要像沐阳关心自己一样,大大方方的告诉沐阳自己担心他。

这是朋友最基本的“礼尚往来”,是沐阳教给他的。

严阴郎深吸一口气,腹稿打了好几遍,解释的话、担心的话、求原谅的话来来回回默念了好几次才摁下号码。

电话响起嘟嘟的声音,然而沐阳的电话铃声却从前面不远处响起。

严阴郎一愣,寻着声音抬头,只见沐阳站在路灯下,晕黄的灯光打在他身上,光影交错,明暗分明。

沐阳下来的急,没有戴口罩,清隽帅气的脸看起来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平静,直直地看着树影里的人,不知站了多久了。

严阴郎保持着举着手机的姿势,不知所措的看着沐阳,慌了一天的心却终于平静下来。

他摁掉电话,沐阳的手机铃声也停了下来,严阴郎站直身体,在看到沐阳的瞬间身上所有的不适都没了,他忍不住上前几步,欲言又止。

二人就这么一明一暗的站着,隔着短短的距离谁都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沐阳开口,“你没走?”

“嗯。”

“站一天了?”

“嗯……”

“兼职不做了?”

“请了假。”

“为什么不走?”

“你……生气了。”严阴郎沉闷地说,“我不能走。”

沐阳没好气地说:“你傻吗?不知道给我打电话、发短信?你在这站着有什么用?我能知道?我要是不下来,你打算站多久?你的脚不要了?自己受伤了心里没点数?”

严阴郎局促又忐忑,“我……你在生气,怕再惹你生气……”

“所以呢?你什么时候能爱护一下自己?什么时候才能重视自己的身体?”沐阳心绪还未平定,说着说着就窜上一股火,“你在这站着毫无意义,还不如回去把身体养好,这么晚了赶紧走。”

严阴郎没说话,在黑暗的笼罩下看不清他的表情。

气氛在沐阳咄咄的反问下冷了下来,蝉鸣都噤了声,风也不敢擅自闯入打搅。

沐阳见严阴郎没反应,打算再说几句让他回家,还没开口,就见严阴郎又上前一步,站在光暗的交界处,面朝沐阳迎着路灯微弱的光,身后是浓密的梧桐树下的黑暗阴影。

严阴郎盯着沐阳的脚尖,眼里透着几分稚气的倔强,“你来了……就是意义。”

沐阳怔住,一时间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心脏被电流击过似的又痛又麻,一种强烈的酸楚刺激的沐阳鼻头发酸。

“对不起……”严阴郎不敢看沐阳的眼睛,在沐阳面前像个犯错的小孩,惶恐、不安,“你…不想听,我也要说……”

———他长这么大第一次说这么多话,呆笨、生硬的把想好的腹稿一字一句的讲出来。

“你生气了,是我的惹得……所以我应该道歉。沐阳,你别生气……我错了,都是我的错。我让你失望了……对不起,你原谅我…别不……别不理我,好不好?”

五分坦诚,五分小心。

严阴郎是真的怕沐阳不理他、不肯见他。

沐阳眼眶越来越湿,鼻头酸的他想哭,后槽牙用力的咬着不让自己狼狈的情绪外露。

“你很怕我不理你?”沐阳问。

严阴郎点头,坦然道:“怕。”

“有多怕?”

“怕你……从我眼前消失。”严阴郎低声说。

他怕沐阳的背影,这个明媚的少年越走越远,然后离开他的世界。

“……”

沐阳大步上前,用力的抱住了严阴郎。

下一秒,蓄满眼眶的泪水无声的滑落,滴在严阴郎的衣服上,融入布料留下微弱的一小圈泪痕。傻瓜。

这个闷葫芦真是个傻瓜。

严阴郎完全没有预料到沐阳的反应,不可思议的瞪大眼,浑身僵硬,不敢动丝毫,连呼吸都停滞了了。

沐阳的怀抱很温暖,他的身上永远有股淡淡的消毒水味,严阴郎闻起来舒适而安心。

发梢蹭过耳廓,陌生的酥痒在严阴郎耳朵上出现,如蚂蚁噬咬、柳枝拂面。

严阴郎耳朵发烫,若有若无的酥痒感顺着血脉的加速流进了心里,犹如隔靴搔痒,心尖儿发颤。

严阴郎第一次被别人这样抱,不知该作何反应,他只知道自己心脏跳得越来越快,如果再不做点什么会被沐阳察觉。

“你不用跟我道歉。”沐阳这时开了口,声音有些哽咽,双手无意的攥着严阴郎的衣服,“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对不起的从来就不是我,是你自己。”

“严阴郎,我讨厌看到你受伤,非常非常讨厌。你每次受伤,我都会很难受,就像心里压了一块大石头,让我喘不过气,让我心疼。”沐阳松开胳膊后退一步,看着严阴郎的眼睛认真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