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重生后(139)
这次不等旁人开口,东方靖已担忧道:“祖父年事已高,若担心前线情况,命孙儿等送信便是,何必亲自跑这一趟?”
东方怀淡淡一笑,摆了摆手。
李星娆这才和声道:“东方郎君说的不无道理,国公爷年事已高,不当如此操劳,世子也不拦着吗?”
东方明无奈苦笑:“殿下有所不知,其实我们来此之前,父亲已去过上游治水处见过百里刺史,亲自查看过围堵的情况,之后又去了洛阳城外的安置地查看灾民,就连安排前往谯州的路线,也是父亲仔细安排的。”
“我等晚辈,自不愿父亲如此操劳,但父亲执意如此,我们也阻拦不得。”
李星娆看了眼年迈的东方怀,“信国公心怀苍生大义,令人钦佩。”
东方怀和东方明却无意再浪费时间在谈话上。
东方明:“殿下,时间紧迫,我们还是尽快开始疏通开道,避免水势反复。其余的事还是等洛水彻底治住后再说吧。”
李星娆看了眼旁边不安分的东方靖:“东方郎君有伤在身,若国公爷与世子相信本宫,不如就由本宫代为照看。”
东方靖一听,立马要起身:“我没事,都只是皮外伤。”才站一半,肩上猛沉,直接被伍溪按了回去。
李星娆:“正因是皮外伤,好好将养就能早早痊愈,届时你要干什么本宫自不拦你,眼下有信国公府带来的兵马,不差郎君你一人的气力,安心养着吧。”
公主发话,东方怀和东方明自无二话,东方明对儿子道:“大郎,你且歇一歇。殿下说的不无道理。”
于是,东方靖被迫在帐中休息,东方怀和东方明则外出查看开凿进度。
因东方家父子带来的人马,开凿速度较之此前快了好几倍,裴镇终于歇息了片刻,就着河里的水洗了个脸和手,一转身便见公主站在账外,看着相扶走在河道边视察的东方父子,若有所思。
他甩甩手,走了过去:“眼下情势已好转,殿下既劝信国公顾及身体,自己又何必持续操劳?”
李星娆:“若不见灾境便可心安静养,我就不会从寺里出来了。”
裴镇:“今夜这里歇不了,带着东方怀他们先回去吧。”
李星娆笑了一下,调侃道:“你也不像是会关心旁人吃喝拉撒这种小事的人啊。”
裴镇懒得与她犟嘴,转身就走:“随你。”
……
即便裴镇一刻不停的抢进度赶工,天色还是暗了下来,夜间施工危险性更大,等到新一批粮食物资送来后,裴镇叫停了众人,所有兵马迁移到安全地带扎营休整。
“外面又下雨了?”李星娆坐在帐中,听到了外面的动静,问了一声。
裴镇撩帐走进来,“放心,下不过三刻。”只是冒雨生火不易,这才转移火源。
帐门撩起,帐内燃着火堆,李星娆坐在一个小马扎上,面前递来一块胡饼,是专程放在火上又过了一遍火的,外皮烤的角香酥脆,卖相极佳。
她接过胡饼,却并没有急着开动。
“有没有人跟你说过……”
身边骤然响起的声音令她短暂回神,转眼看去。
裴镇正在大口嚼着干巴的胡饼,他吃的那块并没有过火加热:“你这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其实挺影响人胃口的。”
李星娆伸手在他被胡饼塞得鼓起来的脸颊上按了按:“啊,没胃口啊。”
裴镇竟没躲,任由她按,理直气壮:“所以我都没看你,看不出来吗?”
李星娆终于被逗笑了,就这手里热乎的胡饼咬了一口,意外的香脆好吃。
人在特殊的氛围里,说的话往往随心而出。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不知为何,一看到胡饼,我怕就总能想到你。”
裴镇咀嚼的动作一僵,片刻才慢慢恢复如常,不知是不是因为嘴里塞着食物,他的声音有些含糊:“为何?”
李星娆并没有思考太久:“还记得第一次在辅兴坊见到你,你便请我吃了两个胡饼吗?”
“记得。”
“就是从那次开始的。以前,似乎有个人带我吃过辅兴坊的胡饼,一个荤饼一个素饼,可是,我忘了那人是谁,只记得胡饼,恰好那日,就碰上了你,也不知为何,从那日起,吃胡饼事便想到这件事,想到此事,就想到你。”
裴镇静默片刻,点点头,似乎轻易地接受了这个说法,反过来安慰:“会忘记的事情,必然是不重要的事,而重要的事,即便忘记了,也一定会在关键的时刻想起来。”
李星娆赞同:“我也是这么想的。”
裴镇:“可殿下近来心事重重的样子,似乎并不是在困惑谁请你吃了胡饼。”
李星娆:“大约是因为突发的水灾吧,天灾人祸跟前,谁能像往日一般轻松自在呢?”
裴镇又咬了一大口胡饼,咀嚼片刻后,才道:“殿下不必担心,会过去的。至少此事,不会再变得更严重。”
李星娆没有反驳。
帐中并无外人,李星娆听着细细的雨声,忽然说起了些有的没的:“今日兰将军替我梳洗时,说起以前行军时的事,我方才知道,你们已有这么多年的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