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软咸鱼x野狗(104)
唐九渊有点疑惑地,看着靠在林秋葵身上的祁越。
“祁越……死了?”
“还没有。”
……现在……还没死。
他对死没有概念,依稀记得训诫所里经常死人,就像天气经常下雨一样,没什么了不起的。
换成祁越也没有了不起。
就是以后没人陪他玩了。
过一会儿,祁越连呼吸都彻底停下,唐九渊又问:“死了?”
林秋葵平静地回答:“没有。”
……还没死哦。
唐九渊把两条腿伸上来,光着脚,习惯性抱住膝盖。挺大的一副骨架,愣是缩成安静不占地的一小团,下巴枕在手上,一眨不眨地看着祁越。
他觉得他应该看着祁越死的。
以前纪老师说过,大家必须亲眼看着最好的朋友死掉。后来所长说,纪老师说得不对,不是那个意思。因为人失去朋友会感到难过。
什么是朋友。
什么是难过。
唐九渊似懂非懂。
可能祁越死了他就懂了。他想。
——有些东西注定失去之后去才懂。
车辆进程缓慢,好在雾渐渐淡去,树林尽头,一大块自然陡坡之上,立着一家漂亮的双层楼小洋房,外墙覆盖爬山虎,映衬着星辰海潮,仿佛童话里才有的美好房屋。
恰好开到房子边上,车油将将耗尽。
“今晚就在这过夜吧。”熄了灯,夏冬深解开安全带,“你们别下车,我先去看看。”
车门推开一道空隙,他刚要侧身下去。
不期然洋房大门打开,一束手电筒光照到前窗玻璃上,亮得人反射性抬手去挡。
第36章 旅店
“来吧, 进来。”
“儿子不在,家里头就我跟媳妇两个大人,大半夜听着车声, 好吓一大跳,还以为那些吃人的玩意都能开车了!你说家里也没个男人, 媳妇怀着肚子,肚子里一个, 身边还跟着一个,跑也跑不远, 我一老婆子能咋整?”
“硬着头皮下来瞧瞧呗!真要饿着,吃我一个糟老婆子得了,说不准饱了就走了呢, 总不能看着它拿我俩乖孙填肚子, 是这个理吧?”
一个年约七十的小老太太提着灯, 身材矮小, 后背如虾弯曲,声音尖而有力。
“怎么还有一个闭着眼的?”老太太回头一看,“不会变妖怪吧?!”
保安大爷忙解释:“不会不会, 没给感染,就是不小心伤着了, 养养就能好。”
看着不像啊。
小老太太眼珠转溜, 踮起脚, 费力地扣上门栓, 再跳下来。
“那你得叫我儿媳妇瞅瞅, 她以前在镇医院干活, 成天伺候头疼脑热的,准能给你这个治治。”
她走到队伍前面, 穿过一小条隔出来的玄关过道,进入大厅。
大厅前台边亮着另一盏灯,电池剩余不多,光源黯淡,照得那个白裙子孕妇愈发苍白。
浅棕色的长发编成辫子,从脸边一侧垂落下来,气质相当文静。身形却瘦得令人担忧,仿佛所有营养都被那个圆挺的肚子吸收走了。
她身后躲着一个男孩,五六岁的模样,双手紧紧抓妈妈的裙子,只探出半个脑袋,看着他们这群半夜造访的陌生人,神情有些不安。
直到看到那条背着登山包的拉布拉多,才好奇地巴眨巴眨眼睛,小声说:“妈妈,你看,大狗。”
“娟啊。”老太太发话:“五个客人,有个伤着,你给带上去瞅瞅,该用啥药就用啥药。”
“好。”席晓娟应了一声,提起灯,轻声道:“跟我来吧。”
小男孩连忙换位置,改躲在妈妈身前,两颗黑葡萄似的眼睛还盯着小黄看。
光影摇曳延伸,走过一级级台阶,幽长的走廊现身眼前。
墙面贴着米黄色的壁纸,造型雅致的壁灯沉默地附在上面,已经好久没派上用场,有点落灰。
“就这间房吧。”席晓娟打开靠近楼梯的左侧房,上面挂有门牌:201
房间里面挺干净,一张带着纱幔的双人床,窗帘半开着,清冷的月光铺进来,非常符合房屋外浪漫的童话风格。
唐九渊松手把祁越往床上一丢。
席晓娟见了发怔:“这人……”
好看是好看的,只唇色太浅了些,散发着一股古怪的冷气,仿佛刚从冰库里拉出来的冻尸。
“他没事,不需要用药。”林秋葵把他摆好,盖上被子,拉出受伤的胳膊压在上面。
“麻烦你了。”她说。语气淡淡的。背影阻隔着外人探寻的目光,影子宛如一只安静却机警的小兽,拢住受伤的同类,呈以一种隐秘的保护姿态。
席晓娟读懂潜台词,放下台灯:“那我就先下去了,给你们煮点热汤。”
门咿呀推动,母子俩出去,换夏冬深走进来。
“需要帮忙吗?”他的‘神医’能力,迄今为止还没发挥过作用。
林秋葵道谢婉拒。
除非断胳膊断腿,否则祁越的外伤有万能药膏足以。昏迷算异能副作用,系统说过,外力无法左右。
不过,想到某件事,她好似随口问道:“你治疗别人不要付出代价?”
这个刹那,夏冬深猝然发现,祁越就像一只刺猬,他倒下了,他变脆弱无害。那些刺不动声色地挪到另一个人身上去,让懒散竖起防备,柔弱转为果断坚毅。
“凡事不可能仅有好的一面。”
他回:“是要付出一些代价,不过我认为,一个人生命的意义应在广度,而非长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