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软咸鱼x野狗(478)
得知领养来的大女儿也想去时, 她笑容微滞, 婉言道:“你都这么大了,还去公园放风筝, 被人看到不好吧?”
……
被人看到不好,改在没人能看的地方不就得了?
今年26岁——这具身体23岁的林秋葵如是想着,多少带点报复的意思。不过可能把事情想得过于简单,此时此刻,远处传来的声音便是最好的例子:
“左边,左,就是靠树的那边。”
“人往左走线往右拉,不然风筝会被缠住。”
“呃,我说的是人往左,线往右,祁哥你是不是听反了?”
……
众所周知,林秋葵视力有问题,相当于半个瞎子。瞎子难以胜任放风筝这项高难度活动。
因此经篱笆围成的长圆形农院里,祁越一手握线轴,一手拽线,正以极其生疏的手法,鼓捣着一只坚决不听使唤的垃圾风筝。
众所周又知,祁越同志视力良好,战斗力惊人,唯独方向感成谜。面对院边高低不停的丛落、天上东西乱蹿的气流,难免做出一些令人迷惑的行为。
眼看风筝8次顺风而下,第7次惨卡枝头,一直藏身树间的叶依娜忍不住出声:“风筝得逆风放,线不用拉太长。”
“它飞起来人就不用跑了。”
“收线,风力不够先收线。”
一条条放风筝秘诀从天而降,祁越只听一半——脑子勉强听进去,可俩手不听——继续重复乱拖乱拉乱掉的死循环。
一个小时转瞬即逝,祁某人的大业毫无进展。
如此简单的娱乐活动,如此令人发指的低效率,叶依娜是在看不下去,从一开始的屏息凝神,做贼似的暗暗祟祟悄声提示,渐渐过渡到明目张胆地指责与矫正。最后惹恼祁越,毫不意外地收到一句:“不想死就闭嘴,滚。”
语气十足十的阴森,威胁,险恶。
她见好就收,戛然而止,迅速将注意力转向另一位当事人,留下唐妮妮头发乱乱,一脸乖顺,左、右、高、矮、线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
院子中间铺上一层软被,林秋葵坐在那里,抬头看风筝。
一连数周的阴沉总算换来一个清澄爽朗的白日,天空蔚蓝如洗,好似一面色彩均匀的巨大绸布,随机点缀一团团白纱。
正是这块布上,一只风筝骨架庞大,披面鲜艳,色彩斑斓。
嫩黄的伞体,淡蓝色纹路,外围坠下一圈粉紫条带,长长的,拖曳着,随风鲜亮而顺软的飘舞,末端还带一点儿醒目的红与黑。这是……
“水母。”
一道声音徐徐走近,率先回答:“有人说水母可能是世界上最神秘的动物之一,绝大种类都藏进了深海,藏在人类至今没法到达的高压环境里。”
“有关它们的资料很少,人们的常见印象是:好看、有毒。此外我们还知道,水母没有心脏,没有大脑,身体百分之九十的成分是水。”
“它们生命的起点在海,终点也在海。”
“它们终其一生都不需要目的地,没有烦恼也不会受到束缚,可以在足够宽广的海域内,一直散漫地飘荡下去。我姐觉得,你应该会喜欢这种形状的风筝。”
“不过我们都忘了祁哥方向感差,不然就能提前找一个风系异能者帮忙。”
她自树间跃下,来到她的跟前,目光清澈而坚定:“秋葵姐,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林秋葵偏头:“坐吗?”
叶依娜并着她坐下,双手环住膝盖,眼神不自觉地望向她,心里有太多话想说,想问,话到嘴边想起临行前姐姐的嘱咐,通通咽了回去。
“你能看清那个东西吗?” 叶依娜手指天际。
林秋葵看到一大片堆叠的白色。
大约是积云,她想。
“那是异种「龙」的宫殿。叫做龙,其实外表不像我们国家神话体系里的龙,比较符合变异的西方龙形象。”
“头顶有角,背部伸出四只类似蝙蝠的翅膀和背荆。全身覆盖鳞片,在暗的地方闪烁磷光,身体颜色多变,白天是银白色,夜晚灰黑色,下雨时像青苔,打雷的时候又是很淡的蓝紫色。”
“它有两条尾巴,很长,长着倒钩,变成人大约十八九岁的样子,眼睛周围有明显的图纹,眼珠泛金,遇到强光像猫科动物一样变成竖瞳。”
“龙的性格在异种里属于张狂的那类,很少伪装人类混进基地,反而喜欢吓唬人,经常连续好几个星期用「龙拟态」一动不动地压在基地上。”
“它的龙态体积巨大,翅膀张开的面积接近世界上最二大的淡水湖,抵得上一座谷舟基地。对应的胃口也大,一次进食通常要捕杀两千到五千人左右——一座小型基地的人口。”
“人类拟态只需要两到三个。据说它的饮食规律保持一顿饱腹后沉睡七天,七天后重新开始狩猎的状态。狩猎期间,一定范围内的气候随它的饥饿程度而变化,随着时间推移而恶劣,直到它再一次吃饱,沉睡,天空才能放晴,所以……”
所以风雨象征灾厄,而阳光来自杀戮。
很早以前人们便不再为晴天而感到欣喜,因为他们清楚,那不过是生死间短暂的喘息,下一场屠杀至多不过七天后就要来临。
譬如当下,她们正处于同胞牺牲所带来的温暖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