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消灭王子病的可行性报告(53)
张林杨曾对颂颂提起过他的家庭。
不负责任的父亲抛妻弃子,舞蹈演员的母亲早年混迹娱乐圈,因没有背景而被打压得难以出头,最后只能回老家开艺考培训班,她郁郁寡欢,把对事业的期待全寄托在张林杨身上,所以从小张林杨的生活里就只有学舞、学舞和学舞。
压抑、沉闷,无时无刻不面对着严厉的妈妈。
从前拜佛时,张林杨许了两个愿望。
一是事业蒸蒸日上,许完这个愿望后,他偏头看着颂颂:“无法实现也没关系,我的第二个愿望,是和言颂颂一辈子在一起,而她会好好爱我。”
当时颂颂回答:“当然会啊。”
可不顾一切地爱一个人究竟是怎样的感觉?
她不明白。
如张林杨所说,她的爱似乎真是一种朦胧的表象,从未触及过他灵魂脆弱的地方。
而他比她更早知晓了这件事。
——爱与不够爱,是可以被感知到的。
颂颂忽然有些低落:“这样说来……不会真是我的问题吧?”
“别听他放屁了。”祁星牧淡淡地说,“没人有义务成为别人的浮漂,苦海只能自渡。”
“颂颂。”像这样不带姓地喊她名字,似乎还是第一次,他声音低沉却蕴含着力量,“你不欠他的。”
颂颂静了静:“嗯,我明白。”
祁星牧弯唇,电梯向上,他忽然开口:“喂。”
颂颂应了声。
他耳尖弥漫起淡淡的红色:“你可不可以……不要贴着我的耳朵呼吸,很痒。”
“抱歉。”颂颂错开了距离,“不过今晚一直是这样啊。”
他背着她。
她讲话时,呼吸就会擦过他的耳朵。
一整晚过去了,现在才说,会不会有点晚了?
祁星牧胸膛不明显地起伏着。
野外和密闭的电梯里不是一种概念。
在外面,有风有树,注意力可以被任何东西分散掉。
此刻,她柔软的身体紧贴他的脊背,他脑袋里的那根弦倏然绷紧了,尽管不是那种脑袋里装满黄色废料的下三滥男人,但每当她温热的呼吸擦过耳朵时,总会难以控制地冒出一些荒唐而旖旎的念头。
他喉结滚动。
——“叮”
电梯门开了。
祁星牧打开门颂颂的房门,放下她。
他去水池边洗葡萄。
回来时,颂颂坐在沙发上,手里捏着张林杨的手链,上面只剩孤单的“Y”在晃荡。
祁星牧:“我可以帮你处理。”
颂颂想了想,递给他:“那谢谢了,没拍完的马屁还要继续吗?”
灯光昏黄,照在女孩白皙的脸颊,呈现出一种暧昧且柔软的色调。
祁星牧垂下眼,呼吸停了瞬息:“太晚了,改天吧。”
大厅。
张林杨睁开眼。
祁星牧坐在他对面玩手机。
对方似乎来了很久了,但很礼貌地没有打扰他睡觉,直到他醒了,才把手机按灭。
大堂的钟表上,时针已经过了十二点。
吊顶的大灯关了几盏,四周昏暗无光,几乎没有人再出入酒店了。
祁星牧眼眸漆黑,如一汪清澈的潭水。
他是个简单的人,平时就很容易就从眼睛窥见内心。
只有极少时候,他的心思被潭水中波纹掩盖了,令人看不透。
比如此刻。
张林杨酒醒了一点,他坐直:“虽然你退赛以后,你的团队就没有再继续运作,但向杨之牧的cp一开始是路小周搞出来的,发作之前,先想清楚自己有没有追究的资格。”
祁星牧:“我并不在意那件事。”
张林杨:“你在意什么?”
“你玩徒步吗?”祁星牧平静地问,“一般来说,同一座山里不会只有一条徒步路线,按照其难易程度,一般分为简单、普通和困难。在徒步时,正确评估自己的实力是比实力本身还要重要的东西。”
“因为一旦选定了路线就无法回头。”
“中途反悔更换路线是件很危险的事,体力、物资,还有前行的信念都是消耗品,犹豫不决的人永远无法到达终点。”
祁星牧把手链丢给他:“是你先放弃她的,既然选定了要走的路,就没有转身的资格。”
张林杨沉默片刻,问他:“跟你有什么关系?”
“会让我不爽。”祁星牧嘲弄道,“况且你不会以为,转身能改变什么吧?”
“别再打扰她了。”
张林杨攥紧指间的手链。
昏暗的光影裹着祁星牧利落的轮廓,他站起来,散漫地插着兜:“至于你提起的那件事,路小周是我的人,这件事我也需要承担后果,就让错误到此为止,过去公司和你团队私下做的事我不追究,但如果还有下次——”
他顿了顿:“曾经有个人告诉我,得理要饶人,理直要气和。”
“我脾气不好,忍到现在差不多到极限了。”他轻描淡写,“如果还有下次,就换种方式对话吧。”
祁星牧回到房间。
“幼稚死了。”虽然在楼下装得很酷,但一想到那条手链还是忍不住蹙眉,“小学生都不会送这种老土的礼物!还只有两颗珠子……”
殿下酸溜溜地说道:“好抠哦。”
他拉上被子睡觉。
半夜,他突然坐了起来:“张林杨在做什么春秋大梦啊!”
很不爽。
就算从前是恋人关系,也没资格送她这种把两人的名字绑定在一起的饰品吧?
不会天真地以为把寓意名字的珠子绑在一起,就可以一辈子在一起了吧?
简直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