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有喜(32)+番外
杨枝仰起头,很认真:“少锡哥,不要跟我道歉,我不喜欢你这样。”
她顿了顿,看着他被酒精熏染、比平时深情的眼睛:“少锡哥,你能回来我真的好高兴,这件事我一直没好意思告诉你。”
“应该早点回来。”他说。
但杨枝却觉得现在刚刚好,太早,她还没有准备好。
没准备好该怎么跟他打招呼,没学会怎么在他面前笑,不知道怎么对他坦诚她乱糟糟的那些事。
杨枝翘了翘鼻尖,“少锡哥,你为什么不叫我杨小枝?”
“你是做了什么好事吗敢提这种要求。”
“你刚刚还心疼我的!”
“没有。”
“就有,所以你带我去见严主任。”杨枝什么都知道。
“你是不是喝酒了,说什么胡话。”林少锡摁了下胃,不太舒服,又不愿意她看出来,躺下来,背对着。
杨枝从后面搡他,见他不回身,气哼哼地要走。
林少锡转回来,勾着女孩的睡裤:“以后别自己扛,你身边还有人。”
“那你有事也要跟我说。”杨枝讨价还价。
“行。”林少锡应得干脆。
杨枝忽然蹲他身后:“少锡哥,我的事都是小事,你的事都是大事,我虽然帮不上忙,但我知道了,心里就不慌。”
小姑娘在那实心眼地坦白心意呢,少锡越听越虚,转回来,手搭着额,遮住半张脸,唇角噙着无奈的笑:“我现在就拜托你个事,咱们家药在哪儿?”
两人这么聊了半天,光线晦暗得只能看个大概,杨枝压根没发现林少锡有什么不对,一下就紧张了,手背贴了贴他的颈侧,温度正常。
“没烧,胃疼。”林少锡就这么让她贴着。
“有胃药,你等着!”杨枝一步跨过他,去翻进门的柜子,一个家庭药箱,里头都是她自己配的常用药,邱瑞华身体好,没怎么用过,所以杨枝总会记得定时更换掉过期的,最近一次是过年的时候,她记得自己从医院药房开了几板奥美拉唑。
翻到了又急忙忙去倒水,最后一屁股坐在林少锡的铺盖上,不肯挪,非要守着他。
她当时开的是缓释片,药效慢,小老太太一样,隔一会儿就要问一声:“少锡哥,你感觉好点没?”
林少锡先前还应她,后来不肯说话,胃疼和牙疼一个样,疼起来要人命,他忍着难受,手指碰碰她攥着地的脚趾头,让她知道他还活着。
杨枝心疼坏了,本来没想管他的事,到底还是说了出来:“少锡哥,你以后少喝点酒。”
隔一会儿:“少锡哥,你平时应酬也喝这么多么?”
再隔一会儿:“少锡哥,你以前也胃疼么?”
她安静了好一阵,林少锡不习惯,睁眼瞧,瞧见她纠结着:“少锡哥,以前……以前你在外头,生病了怎么办?”
“熬着呗。”
杨枝更担心了。
林少锡立马改口:“我不怎么生病。”
杨枝不问了,给他盖毯子:“你睡一会儿,我就在这看着你。”
这话对别人来说可能稀松平常,但对林少锡来说,不一样。
他阖上眼,手挨着她冰凉的脚趾,拉过来,拉进毯子里。她很顺从,很听话。
林少锡这下还真睡着了,再睁眼的时候,和邱瑞华大眼瞪小眼。
他一下没反应过来,不知道老太太瞧什么呢,邱瑞华指了指他身后,少锡回头,发现杨枝睡着了,睡在他铺盖上,蜷缩着,像一只小虾米。
林少锡把前情解释了一下,指指里屋:“她原本睡那,我胃疼,就在这照顾我,什么时候睡的我都不知道。”
邱瑞华小声问他:“现在怎么办?”
林少锡:“别喊她,就这睡吧。”
邱瑞华的眼神一下变了,看着他。
林少锡顶着亲妈这样的目光,泰然地把毯子轻轻盖在杨枝身上,似乎是感觉到被包裹住的安全感,杨枝动了动,把毯子拉到下巴,人没醒,也不知道此刻发生了什么。
林少锡坐起来,问候老太太:“您吃早饭没?”
邱瑞华:“我去楼下吃。”
林少锡:“您去吧,我进房间再睡一会儿。”
邱瑞华走的时候问了句:“昨天小枝喝没喝?”
“没让她喝。”
邱瑞华听了,又看了儿子一眼。家里两道门,她只关了带着纱窗的铁门,最里头的木门是敞着的。
林少锡说是要进去,却没进,人往杨枝身边盘腿一坐,像她之前照顾他那样,就这么看着她。
小姑娘慢吞吞翻身,小腿美滋滋蹬了蹬,鼻孔朝天,手臂搭在他腿上。
林少锡蜻蜓点水般碰了碰她指尖,确定她不会醒,伸手握住。
他垂着头,后颈拉出弯曲的弧线,耳朵迎着光,晒成半透明,玻璃窗反射的光斑正好落在鼻尖上,像是悬着颗耀眼宝石。
他沉静地,专注地,看着她。
杨美秀来的时候拎着一大吊粽子,她不光会煲汤,包粽子也是一把好手,按照娘家那头的习惯放虾干和瑶柱,邱瑞华好这口,每年端午前后,顿顿都吃粽子就绿豆汤。
今年林少锡回来,杨美秀就多备了一份,还带了蒋欢单位发的节礼。
其实也是心里发闷,想来找老姐姐诉诉苦,小女儿都知道孝敬父母了,大姑娘平日里连个电话都没有,也不知道在外头过得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