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有喜(70)+番外
杨枝站在最外头,幸好个高,全能看明白。
看老严是怎么给老太太固定的,看老太太有些疼,下意识动了动,一动脑袋也跟着疼,原本挺精神的人,一下子就憔悴得让人不忍看。
打好石膏,老严在门口宽慰小两口:“没事,真没事,我的话你们还不放心?老人家骨头脆,一个寸劲没撑好是常有的情况,你家老太太骨密度不错,稍微裂了点,回头长长就好了,不影响日常生活。”
少锡道了声谢。
老严不乐意听:“见外了啊!”
他其实不太猜得出来究竟出了什么事,这要是换成别人还能说是婆媳打架把老太太打医院了,但这事在林家绝不可能。
老严见杨枝一直低着头,特地又跟她说了几句。
杨枝束手站在那,吸了吸鼻子。
林少锡对她说:“你进去看看吧,妈刚问你。”
杨枝攥着一叠缴款单,又朝老严道了声谢,这才进了病房。
邱瑞华一见她,唤了声:“猫儿。”
杨枝快步过去捧着她的手,隔着纱布抚着,心疼的不知道怎么才好,眼泪掉在上面,她吓一跳,赶紧擦掉,抬头去看老太太。
看见白花花的头发,额上渗血的纱布,又哭了。
邱瑞华强撑着跟她说话:“妈没事。”
就是邱瑞华也没见过杨枝这样哭的,刚才做检查打石膏都能扛住,现在也忍不住跟着小猫儿一块抹眼泪。
杨枝一声又一声说对不起,
杨枝当天没班,晚上就囫囵躺在行军床上陪邱瑞华,林少锡要跟她换,让她去车里躺,她不愿意,话也少,就这么痴痴守着床边。
老严当晚跟同事换了班,也守着。
黄甜打电话:“你怎么不回家?”
老严:“少锡家估计出大事了。”
黄甜:“啊?”
老严:“虽然我还不知道是什么事。”
第二天,老严大概看明白了七分。
一大早,蒋福明来给邱瑞华道歉。
杨枝推着邱瑞华去楼下做MRI,病房里还有别的病人,于是这半路翁婿站在走廊上说话,蒋福明还穿着电厂的灰制服,满脸愁容:“我后来赶过去,你们已经走了,现在情况怎么样?邱姐醒了吗?”
林少锡:“醒了,手腕骨裂。”
蒋福明:“少锡,你妈妈的医药费我们全出,在这里,明叔跟你郑重道歉,还有小欢出国的事,我也是昨天才知道。她要是想去,我们会自己负担,那笔钱我已经打给你,关于这件事,明叔再跟你道个歉。”
蒋福明朝少锡鞠躬,少锡避开了。
蒋福明也是一夜无眠:“也是我的错,这么多年,我一直没怎么管过他们母女三个的事。小枝不是我亲生的,我在中间不好说什么,渐渐也就不说了。要是知道会出这么大的事,我真是……真是……”
说到这,杨枝推着邱瑞华回来了。
影像科的同事她认识,老太太在里头躺着,她在外头直接就能得到个大概的结果,确定是真没事,这才敢松口气。
她见蒋福明是自己一个人来的,并不意外。
“你妈妈她……”蒋福明试图说和。
“明叔,您回去吧。”杨枝维持着最后一丝礼貌,说完推着邱瑞华进了病房。
邱瑞华拍拍杨枝的头,让她别为难自己。
林少锡等邱瑞华睡了,领着杨枝去了楼梯间。
她像一株瞬间枯败的小草,耷拉肩膀站在窗边阳光下,怎么光合作用也没用。
这将近一天的时间两人几乎没交流过,林少锡认为他们应该谈谈,但杨枝不想谈。
她在林少锡面前抬不起头。
少锡不知从哪变出的雪糕,塞她手里。
这是两人的默契,杨枝眨了眨眼,眼泪挂着睫毛聚成一粒水滴,无声地坠下。
“少锡哥,你怪我吗?”
“你忘了?咱俩是一边的。”
杨枝听了,沉默地剥开包装纸,几口就啃完了。
少锡再变出一个,帮她剥好。
杨枝拿过来,几下又没了。
他们就这么站着那,吃完了五根雪糕。
她红着眼还要,少锡一摊手:“没了。”
她把手收回去,被他半道截下,握着她不放。
“我要回去了。”杨枝干涩地说。
少锡嗯了声,还是没松手。
杨枝抬头看他,看见他眼里的疲惫。
“晚上你要值班,要不要去车里睡一下?”少锡低声问。
杨枝摇头。
他变出最后一支雪糕:“去吧。”
杨枝到底还是拿着雪糕去车里躺了一会儿。雪糕很甜,可她尝不出来,想哭,反正这儿没人,她将自己缩成一团,埋着脑袋。
林少锡怕她缺氧,下来看她有没有开车窗,结果站在车门边,听杨枝背对着他,压着声音哭了很久。
她以为没人发现,越哭越大声,那哭声,听得人不知怎么才好。
杨枝晚上值班很太平,她已经一天一夜没阖眼了,匆匆倒在值班床上,刚睡着就被惊醒,心口蹦蹦跳,出来给林少锡打电话。
“一切都好。”他起身给老太太掖了掖被角。
杨枝听着那头窸窸窣窣的声音,不那么慌张了。
第二天交接完,她跟主任递了张假条。
主任看了看,说:“这事你跟我说一声就行,楼上楼下,近的很,用不着请假,有时间就下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