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有喜(95)+番外
所以杨枝对眼下即将自己冲向市里这件事挺有信心。
她向阿妹保证:“我给你把油加满!”
阿妹觉得,那些都不重要,会情郎什么的,才重要。
天渐渐黑了,大过年的,路上没有同行者,杨枝开了导航,把手机捂在保暖内衣里面,语音开到最大声,沿着国道前进。从县里到市里,高速一个小时的路程杨枝在国道上用了三小时。
风几乎把脑子吹麻了,但心是滚烫的。
眼看着路边的灯越来越亮,房屋越来越多,当导航说目的地就在道路尽头时,杨枝的心扑通跳,这一路,忍了好几次,眼泪终是掉下来。
因为她知道了,林少锡每次去看她时的心情。
是充满了憧憬、眷恋与高兴,离开时,则是失落、不舍与不得不走。
人到了酒店,钻进里头取暖,像流浪小狗似的狠狠打了个喷嚏才按照房号上楼,立在门外,抖着手给他发消息,土匪似的:【开门!】
可并没有人开门。
杨枝敲敲门,没人理。
她趴在门上听了听,什么都没听见。
什么都不知道的林少锡此刻正在不远处的川菜馆里应酬客户。
这份合同谈了两个月,回回都没落到实处,平时约人见一面都难,猛地对方提出有空吃个饭,林少锡打定主意今天得把事情办了。
这儿的人都能喝,平时钱峰几个能分散些火力,这次就他自己,以一挡十,上桌没一会儿就喝得有点多。林少锡要了杯茶醒酒,杨枝来消息的时候他正看着对方把签好的合同拿出来。
心头大事落地,林少锡稳了稳,还能滴水不漏地再次举杯。
对方显然也到量了,大舌头:“吃菜,吃菜。”
这家的菜做得不错,都是大盆,上头浮着厚厚一层花椒和辣椒。林少锡眉头都不皱,陪着家乡在蜀地的客户吃毛血旺。
舌头都被辣麻了,执筷的手背上显出块块红斑。
总算撑到最后,把人送上车,林少锡在原地缓了缓,这才抬脚沿着街边慢慢走回去,试图走直线,有两下脚底拌蒜,总体来说还算不错,你就这么看他,看不出他喝高了。
只是身上起的疹子让人心烦意乱,他沿途留意了一下,没看见药店,干脆算了,最后停在对面便利店,要了一根冰棍和一包烟。
先把烟拆了,避着风点燃,黑夜中一枚红点亮在唇边,他不过肺,嘴里兜一圈出来,压了压舌头上的麻意,烟迷了眼,他微微眯着,朝酒店扫了下,刚拆开冰棍,发现不对,再认了认——
门口那花棉袄,不是我老婆是谁?!
杨枝老远就瞧见他了,躲在角落想吓吓他,没想到被吓到的是她自己。
她看着咬着烟的那个人,忽然就不认识了。
林少锡不疾不徐摘了烟夹在指间,沉沉看着她,缓缓朝她走去,举高冰棍:“吃么?”
杨枝瘪了一下嘴,低着头,捏着那个冰棍,不说话。
少锡:“不常抽,太困了,想等会儿给你打电话。”
冰棍包装袋窸窣响,被杨枝捏碎了。
少锡牵过她的手,把烟掐了:“你怎么来的?”
杨枝看了看旁边的摩托车。
少锡一愣。
“阿妹哥哥的阿妹借我的。”
这话实在绕口,林少锡用酒意混沌的大脑想了想。
杨枝瞥他一眼:“阿妹哥哥谈对象了。”
他才不管,只是稍微给面子地挑挑眉表示恭喜,伸手摸自己花棉袄老婆的脸,幸好,脸是温热的。
他看了眼手机,问:“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杨枝:“我猜你在忙。”
她飞快看他一眼:“忙完了?”
少锡笑着恩了声,长颈扬起,喉结拉紧,随着笑滚了滚。
他穿的是她缝过的那件衬衫,领口边的皮肤弥漫不正常的红色。杨枝一扯,看到更多的皮肤。
她不再是淘气地想吓他一跳的小猫儿,严肃着脸,把人弄上楼,自己再揣了备用门卡下来买药。附近没药店,骑上摩托车一轰油门突突走了。
林少锡立在窗边,看着她利落的身影和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扔到垃圾桶的那盒烟,慢慢把口袋里的打火机也拿出来,一同扔了进去。
他就这么站到那突突声重新倒回来,酒意下去一半,人很清醒,却又因为杨枝的从天而降反而不太确定,拉开门等她,被小杨医生命令:“坐好。”
他是个听话的病号,退到床边坐下,两腿分开,等着她。杨枝不经意间看见了放在茶几上的鱼缸。
那是林少锡不远千里搬来的家当,亮着灯,泡泡眼自由自在摇尾巴。
杨枝只看了一眼,没有停留,站在林少锡腿间,麻利地把衬衣扣子解了,再让他伸手,把袖子上的扣子也解了,最后把人剥出来,上半身惨不忍睹。
她抿着唇,一言不发,去烫了个热毛巾,先给他擦一遍,再拿出药膏,挤在指腹上,一点一点把他的身体都抹了一遍。
女孩的手被热水烫透了,也烫着他的心。
“脱裤子。”小杨医生命令。
少锡笑着:“腿上没有,我刚看了。”
杨枝抠了两粒过敏药喂他,又去翻他衣柜,找一件宽松的旧衣服,少锡伸手想接,被她躲开。什么都不让他做,换衣服都得她来。
给这么大个人穿衣服不容易,杨枝把人往后一推,自己坐他腿上,把衣服往他头上套,再让人举手,让他套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