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疏雨/高嫁(107)
她说着唤了俩孩子赶紧走,宋宜唤她一声,扬了扬手里的鞋样子:“大娘你东西没拿完呢。”
大娘回头看她一眼,身子一哆嗦:“不值钱的东西,就送给小娘子了。”
三人落荒而逃,灵芝没忍住盯她一眼,还未出声,宋宜笑个不停,阻了她未出口的话。她乐了好一会,才道:“跟她们置什么气呢,他敢么?”
灵芝瘪了瘪嘴,下巴指了指前头:“那可说不好。”
沈度手里拿着两把药草回来,还没走近,不知从哪儿蹿出来两个妙龄女子,往他怀里扔了一堆瓜果就跑。
宋宜脸色一僵,打秋风的都到家门口来了,还真是民风开放啊。
沈度抱着一堆瓜果进了院里,见着宋宜在外头,还纳闷道:“怎么出来了?不是不喜欢到院里来么?”@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大人这是觉着我出来给您丢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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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度眉头一锁:“没事发哪门子疯?”
宋宜默默看着他,并不搭理他,他只好一脸莫名其妙地将怀里那堆东西递给灵芝,让先拿进去。
灵芝看了眼宋宜,宋宜终于出了声:“扔了。”
沈度一愣,下意识地阻道:“干什么呢?这些瓜果甜,晚点让人给你榨点汁。”
宋宜脸彻底黑下来:“灵芝,把药一块儿扔了。”
灵芝依言全给扔一旁杂物筐里了。
沈度:“……你怎么了?”
她还是不正面回答,沈度眉头一皱,觉着事情可能并不简单,并不是寻常撒娇闹脾气,赶紧凑到她跟前,蹲下讨饶:“又怎么惹你生气了?”
宋宜扭头不看他,他刻意降低了声音:“我刚去山里采药,遇见了贼人,受了伤。”
宋宜猛地转过头来,关切道:“伤哪儿了?”
沈度默默把手伸出来,果真是受了些伤,她刚想唤灵芝拿药过来,见沈度眸子里透着丝狡黠的光,把他手一扔,要灵芝来扶她进屋。
沈度起身拦住她:“到底生什么气了?好歹让我死个明白。”
宋宜憋着憋着把自个儿憋笑了,懒得同这榆木脑袋置气,问:“集市还没散吧?”
沈度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还是依言仰头望了眼日头,简单辨了下时辰,老实答道:“没呢。”
“我想去逛逛。”宋宜冲他伸开双臂。
沈度拿她无法,乖乖半蹲下来,等她安安分分地趴上来,将她搂紧了,才问:“不害臊了?”
“不是民风开放么?”她往隔壁看了眼,“我看隔壁大娘以后说不定都会让她夫君背她出去溜溜圈儿。”
隔壁大娘?这边不像帝京,院墙一围,旁人什么都看不见,都是篱笆围的栅栏,就算是院墙了。纵然他坚持要她搬过来,宋宜也觉着不自在,别说出门,就是连院子里都很少来,唯一的好处就是方便了灵芝去抓药。
她今日怪异得很,沈度没敢出声,默默带她到市集溜了一圈。
宋宜太久没出过门,看什么都新鲜,一路发号施令没停过:“沈度,我要这个。”
“那个我也要。”
“这个也要。”
“……”
沈度无言地看着她买了一大堆又占地方又用不上的东西,最后还买了个两个大糖人,实在拿不下了,只好将其他东西腾至一只手,下了半天决心,才下定决心忍痛割爱,将糖纸一撕,问:“吃糖人么?”
沈度嫌弃地摇头:“哪有男人吃这个的?”
宋宜“啧啧”了两声:“要兔子还是猴子?”
沈度:“……猴子。”
宋宜心满意足地将糖人递进他嘴里,他刚含住,她就立刻松了手,还装模作样地惊呼:“啊,手滑,你别掉了啊,最后一支猴子了,好不容易从人小孩手里抢下来的。”
沈度衔着那支糖人欲哭无泪,默默受了四周不怀好意的目光,有熟识的人故意凑上来同他打招呼,他还不敢开口,默默冲人家点点头就算问好。
宋宜看了好半天,笑得身子发抖,沈度默默将手微微松了松。这小伎俩不管他使多少次,她都必然中招,果然,宋宜还是吓得一哆嗦,立刻抱住了他脖子,但她手里那枝兔子糖人也顺利沾上了他发冠。
宋宜眼珠子往上移了移,瞟了一眼,又默默往下看了眼不知情的沈度,做贼心虚地悄悄把兔子拿下来,又赶紧讨好地将他嘴里那支取了下来。
沈度嘴终于得了闲,还不知道自己发冠惨遭毒手的事,好心情地逗她玩:“小祖宗,消气了么?”
宋宜目光落在他发冠上,又赶紧别开眼,说话断断续续的:“消、消了。”
沈度:“就两个字,你结巴什么?”
宋宜冷笑了声,手刚伸出来,沈度忙阻道:“别掐,今日真的累。”
宋宜一愣,想起他方才说遇到贼人的事,想来不是开玩笑,于是收了开玩笑的意思,问:“怎么了?”
“有夷狄。”沈度轻声说。
宋宜怔愣当场,按理去年才刚打完仗,不仅将北郡彻底收服了,还将夷狄也赶出去了,那边不应该这么快就又蠢蠢欲动,她有些不确定地问:“确定是么?”
沈度点头,并不瞒她:“在运兵器,但看起来不像是来惹事的,倒像是往南边运的。”
南边?
宋宜发了会呆,没说话,沈度宽慰道:“我明日叫人再去探探,别担心。”
宋宜明知他看不见,还是默默点了点头,不再追问。他如今虽然诸事不瞒她,但政事上的事她也从不多问。
恰巧路过大娘家,大娘正在院里浇花,隔着篱笆远远见着他们,也不好装作没看见,只得尴尬地唤了声:“官老爷,小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