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娃子还想挣脱他的怀抱,却突然感到有一股温热真气从后心传来,流入四肢百骸,助他调理紊乱的内息……
他眉头微皱,这人在给他疗伤?
曹肆诫继续说:“二是他另有目的,不是为了搜罗三大门派的心法招式,不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武功有多高,也不是为了给诛我宗的创立找寻垫脚石。留给他们三日破一招的时限,只是纯粹的羞辱罢了。
“他真正的目的,就是杀了他们,中间的所有铺垫都是障眼法。”
鬼娃子不再躁动,放任那股内力冲开他瘀滞的筋脉。
他冷声问:“那他为什么要杀他们?”
“很简单,因为跟他们有仇。”
“哪来的仇?”
“至于是什么仇……”曹肆诫边分析边给他治内伤,两不耽误,“说实话,我对三大门派和诛我宗都知之甚少,能想到的大恩怨只有与多罗阁的那一战。可那时候诛我宗还不存在,那位创教宗主打上门的时候时,那一战已经过去了七八十年,而且诛我宗与多罗阁好像也没什么交情,想想还是太过牵强。”
“嗯。”鬼娃子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
“恐怕还是有其他的仇恨吧。”曹肆诫感慨,“姬凭戈身为现任宗主,连那么久远的事都愿意承担,甚至不惜与整个江湖为敌,可见也是个疯魔之人。”
“或许……他也是另有目的?”
“什么目的?”
“我也只是猜测罢了。”鬼娃子道,“你刚刚说了两个推断,说不定二者兼有呢?那人既是个武痴,想要当一回渡天客,又跟他们有仇,杀了才能泄愤。至于姬凭戈是怎么想的,我哪知道。他要真是我爹,我只想对他说,沟渠里翻船,搞砸了吧!”
曹肆诫收回按在他背后的手掌:“你到底记不记得自己的身世?他真是你爹?”
鬼娃子还是那句话:“烦死了,就当他是吧。我的确有很多事不记得了,也懒得跟你们证实,想利用我引出他你们就试试看。”
曹肆诫道:“我跟他又没有恩怨,利用你做什么。倒是江湖上的其他门派,比如无相门那样的,你还是多多提防着点。”
鬼娃子嗤笑:“一群杂碎。”
曹肆诫想了想说:“这样吧,你暂且留在封寒城中,我可以保你不受他们骚扰。”
“多管闲事。”
“这闲事不管,封寒城里指不定就要大乱了!别到时候帝国没有打进来,各大门派先把我这儿占领了。”曹肆诫问,“你想起来自己叫什么了吗?”
“没有。”
“那就先叫你姬小戈吧,总不能一直鬼娃子鬼娃子的叫,没个人样。”
“什么烂名字!”
曹肆诫喊来又抽空吃了顿瓜果点心的十寸雨:“你再给他看看,开点补药调养一下。”
十寸雨掸了掸手上的点心渣,摸上姬小戈的脉门:“内伤嘛,哪有那么快好转,就算你用真气助他调息……嗯?”他不由怔住了,“我给他吃的只是寻常温补的药丸,不是什么灵丹妙药啊,好得这么快?还是堡主你不惜耗损全身内力……”
曹肆诫:“没有,我犯得着那么舍己为人吗?方才只是给他冲开了两处瘀滞。”
十寸雨惊奇地看着姬小戈:“褚良才那一掌带着七成功力,寻常小孩受这么一下可不是几处瘀滞的事,脏腑破碎都是可能的。你不仅硬生生扛下来了,还恢复得这么快……莫不是有内功底子?可你丹田是空的啊……奇哉怪哉……”
曹肆诫终于把姬小戈放下:“既然没什么大碍了,那你自行回去吧。”
姬小戈掉头就走。
目送他离开多罗小驿,十寸雨正色道:“这孩子绝对不一般。”
曹肆诫翻了个白眼:“废话,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一个六岁的孩子,没有内力,却能与褚良才过招,还能伤了他,这是何等的天赋异禀。”
十寸雨琢磨着:“真是越看越像魔教主君的孩子。”
曹肆诫问:“能一招羞辱三大门派,诛我宗的武学本就出神入化,传闻中姬凭戈又强得令人胆寒,他到底算不算是渡天客?”
十寸雨回答:“多罗阁未见过他巅峰之力的一战,所以无从评价,但就算他曾经是,销声匿迹了十三年,哪怕侥幸未死,定然也不是从前的境界了。”
曹肆诫颇感遗憾:“如此看来,世上已无渡天客?”
***
封寒城里发生的事,牵涉到了无相门欠多罗阁的因果债,身为掌签,十寸雨自然一五一十地报告给了多罗阁。
数日后,多罗阁地宫。
看完十寸雨的描述,甘棠君既惊且忧。
世人皆不知晓,但他们三个贴身侍者却是知道的——诛我宗主姬凭戈,就是多罗阁主的躯壳之一。
不仅如此,诛我宗的历任主君都是姬凭戈,包括那个以一挑三的创教之人。
只是这副躯壳与其他的都不同,它不是以哪种神奇的机械造物构成的,而是与他们这些普通人一样,有血有肉。
血肉之躯与机械之躯的差别很大,阁主的其他躯壳都是直接以他本身的意志为操控,绝不会出现违背主意志的情况,但姬凭戈这副躯壳不是这样运作的。
在算历阁那些古老的史料中,甘棠君捕捉到两个词汇,一个叫“碳基”,一个叫“硅基”,按照那种说法,阁主的其他躯壳都是“硅基”的,而姬凭戈这副是“碳基”的。
硅基和碳基各有利弊:
硅基更易于控制,令行禁止,自有一套精密完整的运作流程,在设定范围内从不出错,而且没有生死轮转的概念,只要维护得当,可以近乎于永生。但他们也很难做出改变,终生都在一个既定框架中存在,而且对于机体维护的要求非常高,历任甘棠君都在为此殚精竭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