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谁敢教为师做人(8)

“不了不了,不敢叨扰,内子也给留了饭。”

薛仪拱手告辞,两名工匠也赶忙离开,把小花厅留给了堡主一家。

曹肆诫自己吃着,还不忘给将军拌了狗饭。他来到外间,放下将军的饭盆,拍拍它的脑袋,示意它可以敞开吃了。

一家人其乐融融,美梦却到此为止。

曾经的寻常,被今日的阴霾覆盖。

他站起身,堪堪回头,就见两道鲜血喷溅在了屏风上。

——爹!娘!

***

曹肆诫摆脱不了梦魇。

他看见父亲强撑着爬向已然失去生息的母亲,擦去她颊边的血污,握住她的手,终于安静地闭上了眼。

他听见赵护卫口中嗬嗬作响,涌出血沫,只能发出气声:“少主……快逃……”

将军倒在地上呜咽,内脏淌了一地,黑豆般的眼睛仍然看着他的方向。

他跑啊跑啊,跑得筋疲力尽。

有一瞬间他在想,自己为什么要跑呢?这世上还有什么值得他苟活呢?

还不如,还不如……

在火光的尽头,他看到爹娘冲自己招手。

他跑过去,想要扑进他们的怀抱,对方却突然变得面目狰狞,愤怒且失望地瞪着他。

父亲说:“你这惫懒无用的软骨头!平日里教你习武,你偷奸耍滑,教你管事,你从不上心,只会到处闯祸!这偌大家业,终究是后继无人!”

母亲说:“娘舍不得你,事已至此,肆儿,下来陪娘吧。”

赵护卫嘲道:“凛尘堡都没了,哪里还有什么少主,我又何必舍身护你!”

他愕然后退:“不,不,我……”

“呜——汪汪!”

“将军!”

饥饿的细犬扑倒他,张开嘴巴露出尖牙,就要啃食他的心肝。

曹肆诫猛然坐起,急促地喘着气。

梦总算醒了。

***

黑暗寒冷的矿洞里,传来一声淡漠的询问:“做噩梦了?”

曹肆诫呆坐了一会儿,喃喃道:“我好想跟他们一起去死,省得在这儿活受罪,可真让我去死的时候,我又害怕了。”

“可不是么,你要真想死,就不会钻狗洞了。”江故说。

“……”

“别要死要活的,想想其他事吧。”

“好吧。”感觉包扎腿上伤口的布条松了,曹肆诫摸索着重新给自己打结,“既然留我独活,我总要干点什么吧。给他们报仇,找谁去报仇?那个无碑境的高手吗?还是重振凛尘堡?我能做到吗?聚锋楼都被他们给端了。”

“倒也别想那么多……”

“你不懂,我太煎熬了,每时每刻都是煎熬。”

“你确实做不到。”江故把话说完,“让你想想其他事,不是让你痴心妄想。你现在孑然一身,什么都没有——要武功没武功,要靠山没靠山,要本事没本事。先接受自己家破人亡的现状吧,然后快点想想咱们从哪儿出去。”

曹肆诫快被这场深夜聊天给聊哭了:“你到底知不知道怎么安慰人啊。”

江故道:“我没在安慰你啊,你悲伤痛苦,跟我有什么关系。”

曹肆诫彻底没话说了。

他发现了,这人压根就不是什么热心知意的大侠,不能指望他出于同情拔刀相助。

于是曹肆诫也不装可怜了,问道:“那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救……要带走我?”他总觉得这人的行事有些古怪,不像是单纯来救他的,多半也抱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江故斟酌了一下说:“你小时候我抱过你。”

“我小时候?什么时候?”

“你刚出生那会儿吧。”

曹肆诫斥道:“胡说八道!我从没听人提起过你,别跟我们曹家装熟了!再说了,十五年前,你也不过是个毛头小子吧,就你这样的无名之辈,能有本事巴结上我爹?”

江故淡淡道:“不信算了。”

话到这里,曹肆诫是真的被勾起了往日回忆:“我爹说,娘亲在怀我的时候受伤中毒,多亏了一个姓简的老神医施救,才保住了我娘的性命。不过我也因此早产,之后也是简神医给我接生,帮我和娘亲调养的。”

“哦。”

“听说那会儿我孱弱多病,爹娘生怕我早夭,照护得极为小心,怎会随便给外人抱我,你莫要胡编乱造了,说点实话吧。”

江故又斟酌了一下:“因为如果不找到你,我就会生不如死。”

曹肆诫疑惑:“这是什么道理?”

江故没办法解释,搪塞道:“以后你就明白了。”

曹肆诫:“???”

第5章 矿洞

两人在矿洞里转悠了三天。

倒不是曹肆诫带错了路,而是他们每每找到一个自以为隐蔽的出口,就发现外面驻守着杀手。显然对方在掌控了聚锋楼之后,没有浪费里面有关凛尘堡矿场的地形图,早已部署妥当,把他们围了起来。

守门的敌人不可怕,江故就能应付,可一旦他们冲出去,势必会暴露行踪,从而惊动廖振卡,那就等于是自投罗网了。因此不如暂时在洞里待着,充其量遇上几队搜山的喽啰,凭借曹肆诫对矿洞的熟悉,陪这些人玩玩捉迷藏还是绰绰有余的。

洞窟里有几处凝水潭,他们不至于渴死,但食物极其短缺,两人铤而走险,在一处矿工驻点引开喽啰,找到少许干粮,勉强能对付几口,实在是杯水车薪。

江故看着还好些,曹肆诫腿上还带伤,此时脸色惨白,已近虚脱。

又燃尽了一根火把。

曹肆诫新点了一根,火光照亮了小小一方天地。他们沿途搜罗了不少火把,此时手中还剩下四根备用。

上一篇: 念旧 下一篇: 穿书成为养崽大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