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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崖不落花与雪(141)

“以前只听说朱襄帝君之女是出了名的好性子,原来性子好,容貌更好。”

季疆有意无意地要他去看那位神女。

祝玄只盯着手里的玛瑙酒杯,语气冷淡:“你拽我赴宴,就为了这?”

季疆佯叹道:“上回被你痛殴的那个嘴贱货,也得罪过朱襄帝君,人家公主这不是想和你说说话,认识一下嘛?万一是一颗真心呢?真心多宝贵……我还就奇怪了,你是真不懂?还是脸皮薄啊?”

什么是真心?同生共死算不算?

祝玄没说话,冷笑着起身便走。

那他可确实见过“真心”,为着真心,做出种种匪夷所思之事,也确实将生死置之度外,还觉得无怨无悔,实实可悲可笑。

他自成了水德玄帝之子在外走动,从小到大已算不清接触过多少抛洒而来的情,为着什么呢?不过缘起于皮相,要么缘起于尊贵的背景,都是些浅薄混乱的欲,无聊透顶的风花雪月,他着实鄙薄嫌恶。

那些癫狂的行径,毫无理智的选择,究竟是怎么从里面滋生出来的?

祝玄懒得想,对越来越多凑过来的狂蜂浪蝶日渐不耐,藉着朱襄帝君之女被下界虎妖幽禁一事,他下了重手,果然从此清静不少。

可惜没清静多久,他就撞上了利用障火修行的堕落神族。

因着母亲是陈锋氏的公主,祝玄后来有专门查过陈锋氏之罪,在他们利用障火之前,只有非常久远的上古时期才有过障火祸患,当时的相顾帝君同样是祸害了无数凡人,下界万灵避让的魔地“吞火泽”就是他弄出来的。

可以说,天界其实有相当长一段时间都没再出过障火之祸,是陈锋氏重蹈覆辙后,障火才又开始频繁在上下两界生乱。

祝玄有心铲除这个祸患,对那堕落成魔者穷追不舍,到底失了判断,不慎跌落障火海。

从此噩梦连绵不绝。

他自觉已不是当年幼童,对夜夜来临的噩梦置之不理,可是梦醒时的心悸骗不了自己,日渐衰竭的神魂也骗不了自己,到最后,他甚至连擅用的神术都用不了了。

水德玄帝闻说此事,特地回了一趟天界,祝玄情况之严重,令向来波澜不惊的他,少见地露出慎重之色。

“四情被障火侵扰绝非小事。”他沉声道,“若一味放着不管,要么神魂衰竭而殒灭,要么,下一个堕落成魔的就是你。”

祝玄面色苍白,只问:“我该怎么做?”

水德玄帝沉吟道:“事到如今,只有将被侵扰的四情放入众生幻海,把障火细细剔除干净才行。”

祝玄二话不说起身便走:“我这便去找月老与雍和元君。”

“祝玄。”水德玄帝极罕见地唤了他全名。

他立即躬身应道:“父亲有何吩咐?”

“你虽只有喜怒二情被侵扰,但哀痴二情也试着投进去吧。”

祝玄微微一愣:“为何?”

肩上被轻轻拍了两下,就像当初刚从大劫里被救出,那只抚在发顶的手掌一样,带着奇异的镇定心神之力,水德玄帝的语气比当日多了一丝暖意:“过往如风,所以心不能静,你求心静,那就把四情都送下去,才能得到想要的最极致的安宁。”

是么?那他便试试。

水德玄帝的身影渐渐如烟消散,只留下一段声音:“有情生良缘,有情生孽,缘还是孽,与情本身无关,慎重慎重。”

*

子时差一刻,在天宫待了三日的月老终于回到了众生幻海岸。

雍和元君觉着他就是没事找事,语带嘲讽地问他:“怎么样?在镇邪塔里翻出什么惊天宝贝了吗?”

她就不信月老能找到什么有用的,还不是白忙一场?

月老面上挂着些疲惫之色,却似有了悟之态,轻道:“两百一十年前,祝玄神君借了龙渊剑,追击堕落凶神,为了让龙渊听话,降伏其九十九次。”

“啊?”雍和元君阴阳怪气,“疯犬挺厉害嘛!然后呢?”

“一百零七年前,龙渊剑突然下界,在萧陵山杀了一只无名犬妖。”

雍和元君还想继续阴阳怪气,忽听众生幻海内轰鸣声不绝,海浪翻卷不休,渐渐竟卷出一道巨大的漩涡,紫黑色雷云在漩涡内团团凝聚,声势惊天。

这动静……不像是天罚降临?这是什么动静?

雍和元君忽地灵光一闪:“这莫非是水德玄帝说的‘异动’?”

话音一落,手里装着龙渊的剑匣便剧烈震颤起来,她反应奇快,当即将剑匣用力往幻海漩涡中投掷而去,只见半空金光一闪,龙渊剑身上倏地悬浮起一道身影——白金交织的少司寇官服,满面肃杀。

“少司寇?”月老惊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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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看着这个章节名对不上好难受。

下一章应该会有很多字,嗯,26号发吧。

第79章 云崖不落花与雪(三)

“少什么司寇!”雍和元君叫得比他还响,“仔细看看那是什么!”

那并不是祝玄本人,其身形模糊,悬浮无定,分明是一抹神念,不知祝玄何时将其打入的龙渊。神念进剑,平日里看不出什么,此时众生幻海异动,它便受到感应一般蹦了出来。

先不论祝玄目的为何,单单能将神念打进龙渊,已是不可思议。

雍和元君的嘲讽心瞬间收了回去:“……月老,本元君明白你的意思了。”

龙渊因杀戮过重,反而生了邪性,是天界最桀骜不驯的神剑,想借它的天兵神威,能降伏就能用,但不会一直能用,因此诸神虽仰仗它,却也对它十分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