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动延迟(17)
据她了解,除开音乐,这位黎老师还是个狂热珍珠收集者。
翁永昌当监事那麽多年,家境颇丰。次一点的珍珠她必然瞧不上。这对,记得是婚前某次拍卖会上得的。
那边俩男人已经聊上天,池颜偷瞄一眼,压着声小声说:“也就在他面前装温柔戴这一次,其实我不怎麽爱搭珍珠。珍珠啊,得要气质压着。我可没有。”
她嗔怪的样子少女感十足,也难怪说自己压不住珍珠。
黎萍笑笑没接话。
又听池颜怂恿:“黎老师,我看你肯定合适。”
她作势要摘,动作突然停顿,面露犹豫:“虽然只戴了这一次,也是戴过的。你不会嫌弃吧?”
黎萍忙摆手:“怎麽会……”
她也没想池颜直接要摘给她试,婉拒的话没来得及出口只能顺口接了不会嫌弃的后文。
于是那对耳坠就这麽送到了她面前。
黎萍一看便知这副黑珍珠价格不菲,虽然极为入眼也不可能收这麽贵重的礼。
她只当试一试就还回去。
谁知刚戴上,池颜就特别真情实感地夸好看,还扭头问起其他二人:“阿砚,你看黎老师戴这对耳坠好看吗?珍珠果然就是得衬合适的人,对吧?”
梁砚成望她一眼,“嗯,不错。”
“翁伯伯觉得呢?是不是特别漂亮?”
梁砚成都这麽说了,翁永昌只能顺其自然:“是好看,不过这是……”
池颜巧妙地接了话头:“在我这压箱底吃灰,黎老师不嫌弃就太好了。”
一副珍珠耳坠被她自导自演送了出去。
梁砚成尽收眼底。
这些天注意下来,发现他这位太太还惯会做人情。
八面玲珑的人免不了世俗,他此时看着她因为愉悦而露出的小表情却不那麽觉得,反而看出了些许灵动活现。
就像画龙点了睛,在他心里的形象鲜活不少。
从平淡无趣的平面画像进化成了昂扬起下颌得意洋洋的小孔雀,人前左右逢源,人后抖着漂亮的尾巴毛问他:厉害吗,厉害吗,快夸我。
他迟迟未收回目光,身边翁永昌疑惑出声:“小砚总,是有什麽好笑的事吗?”
没头没脑突然这麽一句。
梁砚成没明白他的意思:“嗯?”
翁永昌:“我看你在……”
在笑。
还没说完,梁砚成擡手用指节抵了下唇角,恢複漠然:“没有。”
而另一边,黎萍得了新耳坠爱不释手,和池颜聊得更是火热。
有人刻意引导,说着说着自然就到了工作上。
黎萍很是惋惜:“你爸和爷爷要是没出事,现在大池说不定更好。”
可能是翁永昌回家说了不少公司的事,连她这个外人都知道这些年大池科技往研发立项上投入的越来越少,舍本逐末弄起了地産。
股权大头都归在了池文征手里,一言堂在所难免。
池颜笑笑:“现在管事的只剩叔叔了。”
“别这麽想,那天……”黎萍突然压低声,“老翁回来说开小会时和池总吵了一架。我不懂公司的事,不过这麽多年能让老翁真动气的也就股权吧。”
池颜不禁想起那天在会议室门外听到的突然拔高的那几声。以及……叔叔似乎格外在意她和翁伯伯站在一起。
她登时充满信心,恨不得立马把梁砚成赶到楼上,好坐下跟翁永昌慢慢共商大计。
连带着此时望向梁砚成的目光都显得格外嫌弃。
梁砚成自然不懂女人心,更不懂他这位太太的七窍玲珑心,缓缓闭了闭眼,扭头,假装没看到。
夕照斜落。
翁永昌夫妻两口子从梁家新居离开,池颜都没找到与翁永昌单独相处的机会。
梁砚成的突然闯入打乱了她发挥。
池颜半点不想给他好脸色看,卸了妆边用仪器蒸脸边凉飕飕刺他:“平时都没见你这麽閑。”
梁砚成褪下腕表,“现在没有别人。”
池颜后知后觉,接上了下午她自己留的那句话。
——客人在呢。有什麽意见晚点说。
这人记性怎麽这麽好?
长期立于不败之地的经验告诉她,这时候要先占据道德制高点,于是反将一军:“你最近干吗老挑我刺儿?”
梁砚成慢条斯理解开袖扣,才答:“你想多了。”
解到另一边,问她:“那你在不高兴什麽?”
“你也想多了。”池颜面不改色。
约莫有十几秒静默。
池颜的第六感告诉她,此刻背后一定有道深沉注视自己的目光。
她本能反思起这两次截然不同的态度确实不妥,不想引得他多想也难。
毕竟还不想让他知道自己请翁伯伯夫妻两人来家里做客的真实目的。
池颜只用了沉默的那几秒,就做了决定。
手一擡,啪嗒一声把按摩仪砸在桌角。
动静挺大,黄花梨桌面发出闷响。
她转过身,双手环胸:“是,我是不高兴。”
“……”
“我这人就是记仇,一时半会儿消不了气。那天许家母女俩在我们家左一句你又一句你的,不知道还以为你们两家成功结亲家了呢。”
原来还在计较那麽久的事。
梁砚成抿起唇角,没说话。
“你不回来就算了,我自己撑场面也不是一次两次。然后呢?她又堂而皇之进了梁氏,你敢说你不知道?就这麽帮着许家母女俩打我的脸?”
池颜说得情绪激动,自己都被自己的真情实感惊到了。
她说罢偷瞄对方。
梁砚成:“在那之前,我确实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