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薄情手则(156)
殷月娘打了个寒颤,娇柔的身躯忍不住缩了缩。
更让她觉得害怕的是,方才闪电白光闪过之际,她似窥见门前立着一道身影!
殷月娘壮着胆子,忍不住扬声:“阿兄,是你吗?”
可门口之人并没有回应,显然也并不是她的阿兄。
对方听到了殷月娘声音,略迟疑,似惊讶房里会有动静。但那人并没有知难而退,须臾,一把薄如蝉翼的匕首从门缝探进来,轻轻往上一挑。
对方干这些事情很娴熟,显然也是训练有素。
那落了门栓落于地上,发出咚咚几声响。
接着便是吱呀一声,屋门就这样被推开,一道身影就这样跨入房中。
殷月娘贝齿死死的咬着嘴唇,想要哭,也似哭不出来样子。
那人一袭黑衣,通身笼罩在宽大的墨色斗篷里。
对方一步步靠近,殷月娘似痴了一样,通身瑟瑟发抖,竟说不出话来。
这一切都好像是在做梦,只不过也许是个极可怕的噩梦。
那人越靠越近,殷月娘因此嗅到了她身上极浓烈的香味,浓烈得像是要掩盖什么腐臭,令人为之欲呕。
香气本为令人愉悦,可如若太过于强烈,便会引起些不适了。
那黑袍人向着殷月娘伸出手,那窗外一道闪电掠过,白光一闪间,也使得殷月娘看清楚她的手。
那一双手涂抹了厚厚脂粉,一层又一层,白惨惨十分瘆人。对方手掌被脂粉涂得苍白,十根手指指甲却是鲜红颜色,形成了鲜明对比。
殷月娘短促的叫了一声,如被蛇盯上的青蛙,竟不能动弹半分。
窗外白光闪过,又是一阵闷雷。
这时谢冰柔已到了辟室,那内侍传了卫玄的话,说是让谢冰柔去卷宗室等一等,替卫玄收拾一二。
谢冰柔也应了声是。
那内侍不过是传话的,其他的话也没多说,可其实心里也有些惊讶。
谢冰柔已调去侍奉元后,小卫侯倒是很少对调走之人这般上心。
这些日子有意嫁女的重臣亦是不少,暗暗向卫玄抛来橄榄枝,倒也未曾听闻小卫侯有对哪个动心的。
那内侍暗暗便有些猜测,亦不免多看了谢冰柔几眼。
这谢五娘子倒是个温柔标致的美人儿,不过那日听闻这位五娘子殿前指认元璧是凶手,看来这温柔之下,也是有几分锋锐的。
谢冰柔倒是没什么联想。
她印象里卫玄就是一块冰,绝不会出任何差错。哪怕是与梦里不同的年轻卫玄,亦是善于运筹帷幄,心思深不可测。
谢冰柔对之也不会有太多联想,更很难想象卫玄会有什么男女之情。
她只觉得卫玄唤自己来,则必定是有些个什么深意,故而轻轻坐下,转而翻阅面前展开的卷宗。
卫玄令她收拾,也许是想她看一看,自己收拾时候多看两眼,似也无可避免。
这样翻看时,谢冰柔却不免微微一怔。
这卷宗上所记载,竟是两年前的一桩旧案,这桩旧案居然还跟谢冰柔有些关系。
那年巴东郡街头,有一辆马车行驶而过,抛下了一个麻袋,然后不管不顾,扬长而去。
后一些胆大的百姓解开麻袋,里面竟有一具尸首。
死者为男性,头颅跟四肢被割开,分尸之后胡乱塞在麻袋里。此事在巴东郡引起了极大的恐慌,坊间议论纷纷,什么样猜测都有。
有人说是邪祟杀人,亦有人说是土匪威吓,说什么都有。
官府也是头疼,只盼能早日理清此案,平息这谣言纷纷。
秦家兄妹与谢冰柔相熟,也带着谢冰柔查这桩案子。
秦羽冲是武将,武技一向了得,可是却被人杀死,抛尸闹市。再后来,蓉姐儿也被灭了口。
之前那具男尸仍辨不出姓名,不知晓死的是谁。
谢冰柔看着这些卷宗,心里也不由得微微一跳。
池子里污秽被翻起来,阳光下一晒,不免有些腥气。
记得之前谢冰柔想起了这件川中之事,还诱起心魔,于是因此在元璧跟前露出了怯态。
如今谢冰柔盯着这份卷宗良久,似一动也不能动。
她也并不觉得是巧合。
元璧那桩案子结束后,她身躯内某些东西渐渐苏醒,好似也不似从前那般软弱。
殿外的雨好似越下越大,谢冰柔蓦然抬头,回过神来。
她匆匆收起卷宗,放在几上。
入内的不仅仅是卫玄,居然还有萧芳枝。
萧芳枝看着有什么话想跟卫玄说一说,谢冰柔略想了想,估摸着猜出萧芳枝大约是有心想上进一把,故而也轻轻掩身书架之后。
说真的,谢冰柔也有几分佩服萧芳枝的行动力。
念着萧芳枝有正经事,谢冰柔那就不好意思现身了,只轻轻掩身在书架之后。
萧芳枝:“芳枝虽门第不高,不过却素来仰慕太子,若有机会侍奉太子,必然是会一心一意。小卫侯是太子跟前贤臣,太子必然是要倚重小卫侯这样的贤臣,方才能使大胤上下和顺,国泰民安。”
卫玄只轻轻嗯了一声。
他没有疾言厉色的反驳,也给了萧芳枝一些鼓励,更使得萧芳枝大起胆子说道:“芳枝不知太子心意,但入选的太子妃必定也是出自列侯功勋之家,那么自是我小小门第比不上。太子妃自然定有父兄可依仗,而芳枝却需要小卫侯多加提点照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