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薄情手则(252)
这样想着时, 祁宁满腔的焦躁也似要寻一处发泄,他脑内浮起了一道婀娜的倩影, 那道倩影勾起了祁宁满腔的怒火。
雪棠院中, 这时乔晚雪已经歇下了。
她虽还睡不着, 却也换了衣,这时却听到祁宁来了, 也措手不及。
乔晚雪快手快脚换好衣服,不过头是来不及梳了,只匆匆挽住。她心里十分忐忑,更生出不安。因为这女子闺阁之所,哪怕是亲兄长,也不能随意闯进来的。
可这里却是淄川王府,祁宁便是这里的天,他要做什么,谁也不能阻止。
乔晚雪一颗心砰砰乱跳,她隐约察觉到了什么,她也不是个愚笨的女娘。她心思纤细,也曾疑过祁宁。她想这时候如若宁嬷嬷在,必定会替自己拦一拦,或者打个圆场。
可院子里诚惶诚恐的小丫头们本来便是祁宁的人,于是小武王自然也是来去自如,一点儿也不需要在意。
乔晚雪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听着自己一颗心砰砰乱跳。
好似自己一来王府居住,小武王便感觉变了一个人。
乔晚雪下意识安慰自己,她想祁宁也许只是霸道了一些,喜爱说一不二。他身上锋芒太露,自然需要身边之人柔情似水的安慰他。
而自己便是这样的人,更不可面露惧色。
乔晚雪内心深处也不知晓自己这样是出自好感,还是为了生存。
然后乔晚雪见到祁宁时,她面颊没有半分见怪,反倒生出了一缕柔情。
见着祁宁阴沉似水的面色,乔晚雪甚至柔语宽慰:“王爷纵然操心的事多,可也不能不顾惜自己身子,夜已经这么深了,还请王爷好生歇息。”
然后她脸上挨了一巴掌。
水很凉,至少对乔晚雪的感觉是如此。
她的脑袋已是被按于水中,她所有的挣扎都仿佛是无能为力,这样竭力求存,却是一无所获。
男人的手死死按住了乔晚雪的后颈,使得乔晚雪的发丝如水中海藻一样轻盈的摇曳。她纤弱性命就在男人那只手上,却好似被扼住了命运的后颈,竟也是挣扎不脱。
水咕咕的灌入了乔晚雪口鼻之中,刺得乔晚雪肺部火辣辣难受。
然后有人拽住了乔晚雪的脑袋,将她恶狠狠提起来,摔在了地上。
她差些就死了,如今没死,也是狼狈得紧。
乔晚雪一下下咳嗽,好似连心肝都要咳出来。
透着那湿淋淋的发丝,她抬起头,就看见一张冷怒的面孔。
祁宁那张脸冷极了,又蕴含着怒,使她显得十分可怕。
他的手方才还拽着乔晚雪的头发,将乔晚雪的头皮拽得火辣辣的发疼。
祁宁可谓恼极了,面上也透出忿色,他唇中冷冰冰吐露了两个字:“贱人!”
乔晚雪如坠冰窖!
她好似从未想过自己会经历这样得羞辱,将她那点儿温柔情怀与懵懂发芽的爱意击得粉碎。
乔晚雪也是有自尊心的,现在她的自尊心受到了极重大的侮辱!
巨大的冲击之下,乔晚雪只觉得彻骨之冷,整个人已好似喘不过气来。
她也忽而发现自己很傻很傻,从自己答允迁府时候,就已经是个愚昧之极的傻子。
水珠从乔晚雪的面颊之上滴落,便算方才被浸在冰水之中,她仍觉自己面颊火辣辣的发疼。
祁宁方才那一巴掌抽得用足了劲儿,使得乔晚雪的面颊还火辣辣的疼。
这足见祁宁已经恨毒了她,已没有半点怜香惜玉之情。
可是为什么?
乔晚雪是发懵的,她想不透发生了什么,更想不通祁宁为什么之前在自己跟前演戏。说到底,自己终究不过是道具,原无半分价值,祁宁为什么花这么些心思在自己身上,诓骗自己入彀?
若非她毫无价值,也绝不会如此轻易上钩。
祁宁却反倒在流泪,那面颊忿怒里竟有些受伤之态。哪怕是乔晚雪挨了打,受了折磨,好似他才是全天下最委屈的人。
他尖声说道:“你岂可如此待我?”
祁宁又伸手扯起乔晚雪头发,使得女娘头抬了抬:“我那般喜欢你,本想给你万千恩宠,本也想忘记过去一切,与你长相厮守。可你却这般下贱,不知廉耻,不过是使些手段哄男人上钩。你原本也没瞧中我,是看上了卫玄,是不是?”
他的手很是用力,扯得乔晚雪头发疼。
“你那时自许为妾,自甘下贱。无非是看中小卫侯得势,想要攀这个高枝!你真是极好极好,我都佩服你这般会演,能在我跟前做出这番情态,好似真心喜欢我似的。”
“你那时想攀卫玄,是不是把自己说得很可怜,又把嫁给我说得水深火热?可你偏偏在我面前做出真心真意样子,你是将我当作傻子!”
乔晚雪泪水簌簌的流淌下来,老武王是被朝廷官吏所逼死,这样微妙时刻,京中谁家女儿不心生惊惧?再者她也从来未觉自己跟卫玄有私,那日她甚至没曾见到卫玄一面。她不过是被奉了一盏清茶,接着就被赶了出来。
乔晚雪张张口,许是想要说些什么,却没说出来。
祁宁却将她狠狠一推,厉声:“你还有什么狡辩之词?”
乔晚雪当然可以辩驳,去竭力解释那时京城贵女心情之微妙,让祁宁知晓处境不易,再说卫玄甚至不肯见她,哪里有什么私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