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薄情手则(279)
然后他说道:“其实我还有些事,要去做一做,你等等我”
谢冰柔红着脸,轻轻说道:“是什么?”
章爵略一犹豫,毕竟南漳并不愿意他外道。
可眼前女娘却任性起来,柔柔说道:“阿爵,我偏想知晓,你告诉我好不好?”
于是章爵的犹豫便不值钱了。
他与谢冰柔肩并肩坐下,能说的,不能说的,皆是一一告知。
及到了分离之时,谢冰柔虽恋恋不舍,终究也不好留。
她与章爵这样年轻,以后还有长长久久的未来,还会有许多时间相处。
待到离别之时,章爵倒是害羞起来了,不敢再吻谢冰柔微润红唇,只轻轻吻了谢冰柔额头一下。
谢冰柔恋恋不舍看着他背影,直到背影不见了,她也看了好一会儿,方才这般离开。
一辆马车已停了许久,车中主人大约有什么事,却在河边迟迟没动静。
马车之中,卫玄那张脸似浸在一片幽润之中,竟无一丝表情,冷得好似浸过了雪水。
至始至终,他都看得十分通透,从章爵搂着谢冰柔转了一个圈,到最后那个宛如蜻蜓点水的一个吻。
他也看到了谢冰柔眼中期待、不舍,以及缕缕欢喜。
那样的眼神从来没有落到自己身上,他从来没有被这样眼神看到过。
河边绿草青青,少年人的欢意也是如此纯粹。谢冰柔是个心思重的女娘,却也是可这般的纯粹欢喜,不似人前那般端方拘谨。
卫玄认真看着这一切,他只觉得呼吸不过来,他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
到最后,他也没下马车,只缓缓用手放下车帘,掩住他冷色面容。
第117章 117
谢冰柔将要回城之际, 却听着滚滚车轮声,然后便是自己被拦下来。
她自是认得是卫玄的车,知晓小卫侯日常出行,必是会有黑甲卫士相随。
一片修长手掌轻轻撩开了车帘, 露出卫玄半张面孔。
他嗓音缓缓, 轻轻说道:“谢娘子, 还请上车一叙。”
一缕淡淡的寒意顿时涌上了谢冰柔心头。纵然是炎炎夏日,她竟生出了几分忐忑。她面颊还有几分因刚才欢喜生出的娇艳, 可如今却是微微一僵。
谢冰柔心下更不由得升起一个念头,那便是方才自己与章爵私会, 可曾被卫玄窥见?
她心底蓦然一冷。
哪怕她曾经拒绝卫玄, 可是却从未提及自己心有所属。她本便是个机巧的女娘, 心思深,觉得有些会触怒于人的话本也不必说。
也许小卫侯已经放下了,可因为见自己和别的男子在一处, 说不定便会觉得尊严受损,于是反倒与自己计较起来?
那也并非不可能。
这样想着,谢冰柔心尖儿微微动了动。
心念转动片刻,谢冰柔也已经打定主意。她轻轻嗯上一声,便踏上了马车。她念及章爵, 只想将卫玄稳一稳。
卫侯若无别的居心, 自己上马车也是无妨。倘若他竟因这些男女之事动怒,那么自己本就纤弱, 逃也没有用。既然是如此, 倒无妨大方一些。
谢冰柔上了马车, 车帘落下,她蓦然觉得好似喘不过气来, 十分的不顺。
恍惚间,她也想到了第一次上卫玄马车时情景。
那时候她虽然惧怕,可卫玄也给她带来了希望,使她看到了为阿韶报复的曙光。那时候她的心情终究是欢喜且有期待的,与如今截然不同。
马车之中放着冰匣子,虽是盛夏,却也浸出凉意,使得车里并不显得闷热。
卫玄嗓音里有些沉沉之意:“方才我见章爵回来青州了,他是朝廷校尉,行事也应当有些章法,却不知为了什么事,又这样离开。”
那言语里也没什么怪罪之意,可谢冰柔心里却升起了惊雷,有些不愿意发生的事到底还是发生了,终究也是这般的顺理成章。
自己与阿爵的一番亲近,必然也使得卫玄看在眼里。
而在此之前,卫玄却并不知晓这件事。
饶是谢冰柔百般伶俐,也不知晓说什么才好。
她止不住心虚,又忍不住掐了自己手掌心一下。
谢冰柔告诫自己,她原本不必有丝毫心虚,对卫玄更没有什么亏欠。她早就和卫玄说得很清楚,自己并不喜欢他的。
她听着卫玄说道:“不过南家二公子总归是有些家事要忙,哪怕是在京中做官,也不过是兴致所至,当不得真。”
卫玄甚至已经默认谢冰柔知晓章爵身份了,知晓章爵乃是南二公子。
谢冰柔默了默,倒是破罐子破摔,不觉缓缓说道:“阿爵从前在京中做事,也很是仔细。”
是,章爵是个很认真的人,无论是元璧那一次,还是韩芸那一次,遇着什么案子,都是极为上心。
若非如此,自己也不会与他诸多接触,乃至于生出好感。
卫侯颇有手腕,哪怕是南家二公子,说不定也不过是一枚棋子。可棋子也有棋子心思,也有他的认真,也想要未来。
卫玄却说道:“可无论他心里怎样想,总归是脱不了家里那些事,终究是折在南家。有时我甚至觉得可惜,可惜他是这样出身。若他只是个寒门子弟,以他心思与能耐,我也定会许他一个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