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畴自然依从:“嗯,这几天我们陆续要出门,先去舅父那里,之后便要清明节皇宴,你的首饰衣裙都在预备着,到时候要穿的,看看合适不合适的,让宫里头来的两位嬷嬷帮你参详着。”
希锦:“好,我知道,你走吧,赶紧啊!”
她催他。
阿畴蹙眉,不太高兴地道:“干嘛赶我?”
希锦惊讶:“你不是忙吗?”
阿畴轻叹了声,捧着她的脸:“突然觉得,有些事其实耽误了就耽误了,也不是什么要紧的。”
希锦便想笑:“怎么不要紧,你为人夫为人父,难道不该赶紧为我们娘俩奔前程,怎么可以沉耽于锦帷之中。”
阿畴:“嗯,希锦说得对。”
说着,他轻环住她,再次在她耳畔亲了一口,便起身了。
希锦突感觉自己颈间凉凉的,疑惑,下意识便要去碰。
阿畴却按住她的手,望着她的眼睛,正色道:“先忙去了,今晚早点回来。”
说完,起身,迳自离开了。
希锦看着他的背影,不知为何,觉得那挺拔的身影走得有些快。
她缓慢地将手探到衣襟中,摩挲着,之后低头看过去。
那是一块和田玉璧,镂雕阴刻兼施,正面是一爬行的螭龙,那螭龙口中衔了灵芝,背面镂刻篆书“田寿”二字,并镂雕了云纹双龙。
希锦未必精通,但多少也有些见识,一看便知,这玉质地细腻,洁白纯净,饱满温润,那雕刻纹理更是玲珑精美,一看便是罕见的上等好玉,又用当世名手雕刻的。
至于那云纹龙,显然不是寻常人应该佩戴的,这是皇家子嗣才能配的。
这一块玉,就是阿畴一直藏在身上,不轻易示人的。
其实看到这块玉的时候,希锦也明白他为什么不让自己看到了。
因为任何人,只要懂事的,看到这块玉便会怀疑了,这绝对不是寻常身份的人应该拥有的。
关键是上面的“田寿”两个字,阿畴便是推说捡到的或者别人的都难,这就是他的玉,“田寿”二字和那云龙纹在一起,他解释不清楚。
也只有芒儿那种小孩儿,不懂事,看了也就看了。
希锦摩挲着这块流光溢彩的玉,这块玉如今已经配上了新打的雪青彩胜络子,越发衬得好看了。
她隐约记得昨日和阿畴一起逛街,她看到过这个花色,当时她好像还夸好看来着,也就随口那么一提。
她想着他当时的心思,那个时候他便想着要给她打个新络子,让她佩戴了?
这人,当时怎么不提呢……
希锦咬着唇,试图压下心里那犹如潮水一般翻涌出来的喜欢。
不过到底忍不住。
她唇角不自觉翘起来。
就是喜欢,忍不住想笑,想跳起来。
啊啊啊啊这郎君啊他怎么之前就没和自己提呢!
第51章 就她这样的?
希锦握着那块玉,自是心花怒放,又觉满身都是甜,甜得恨不得在那床榻上打几个滚。
不过在最初的欢喜后,她慢慢冷静下来。
她捏着手中的那块玉,在心里轻哼了一声,想着总不能他以前根本不给自己,如今给了自己,自己就要眼巴巴欢喜满地打滚撒欢吧?
好傻。
也很掉价的样子。
要淡定,要假装没那么在意。
希锦攥着那块玉,想了想,到底是摘下来,之后放到了案头。
放下后,又觉得不敢自然,又特意摆了一个很随意的放法,这样显得自己根本不在意。
之后,她让自己不要去想这件事,反而拿了那话本来翻了翻。
阿畴买了十几本,有四五本是什么遮人耳目的之乎者也,扔一边,她迳自拿起其中一本看了看,却见这名字很是正经的样子,完全不如往日看的那么直白。
什么《蜃楼记》,什么《娇蕊传》听着倒是像什么正经故事,她有些失望,觉得阿畴事情没办好,竟是连个话本子都不会买!
一时翻开后,正好看到一首诗,却是什么“应怜屐齿印苍苔,小扣柴扉久不开,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一时看得心都碎了。
买个话本子而已,竟还要学诗词!
作孽呢!
不过她翻开来,一眼看到里面有些言辞,不免惊讶。
却原来这书讲的是一个什么书生去皇城投靠表亲,结果被表妹那倾国倾城的容貌所惊到,表妹也被书生表哥那满腹才气所倾倒,两个人一见钟心,于是表妹便过去给表哥送些糕点,而表哥便给表妹讲诗词。
这里面便大有学问了!
那书生表哥要解开软玉温香表妹的衣带,却根本解不开,便低声吟诗“应怜屐齿印苍苔,小扣柴扉久不开”,突而间,扯开一处,便有一捧雪白如波一般,其上红樱果娇艳欲滴,于是那表哥便道“这满园春色到底是关不住,竟有红杏出墙来”。
希锦看着这个,细细品味,竟觉出几分妙来。
这首诗她之前也是见过的,据说是一位大诗人写的,当时也没多想,只以为说那美景的,如今看来竟还别有一层意味。
有趣!
果然不愧是皇城的话本子,竟比汝城的更多几分趣味。
她继续往下看,却见那对男女渐入佳境,便慢慢有了些言辞,诸如什么“一倒一颠眠不得,鸡声唱破五更秋”,又比如什么“对垒牙床起战戈,两身合一暗推磨”,都是乍看有些含蓄,仔细实在是回味无穷。
她当即默默诵读,想着回头要吟给阿畴,让他开开眼界。
这么看着间,不觉已是黄昏时候,阿畴却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