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赎美强惨始皇徒弟(185)
暮去朝来,转眼又是一个立冬日。蒙骜在这日率军五万出征伐赵,同行的还有将军张唐。
十日后,依照吕不韦的指令,长安君成蟜与樊於期同样率军五万出征赵国,以便随时支援前军。
这些年樊尔教导成蟜剑术,也算有些感情。
临行前,成蟜亲自到章台宫询问樊尔可否送自己出城。
少年黑眸清澈无比,樊尔没有拒绝,成蟜年幼丧母,这些年始终固执居住在生母生前所居旧宫,性格多少有些孤僻,他看着他从孩童成长为翩翩少年,其实心里早已把他当做弟子看待。
出征这日,樊尔准时出现在城门口,身边跟着黏人的星知,以及冷着脸的子霄,他那张凶狠的英俊面容,让周围那些打量他的人都心中忐忑。
王室公子亲征伐赵,咸阳城众黔首们十分振奋,纷纷聚集在城门口相送。
俊俏少年,面容还略带稚气,惹得许多年龄相仿的少女对其以吃食相赠。
成蟜是第一次面对这么多热情少女,一时间有些无措,面上很快沾染一层红晕。因为紧张,手心沁出汗水,粘腻腻的。
樊於期是个粗人,见此状况,朗声大笑,黝黑粗粝大掌拍在少年单薄肩头。
“害羞作甚!作为大秦堂堂男儿,理应大方接受,你这般扭捏可不好。”
大力之下,成蟜被拍的肩膀倾斜。他转头环视,在人群中锁定樊尔的身影,见他含笑颔首,他才松了一口气,一一接过少女们递上来的吃食。
星知第一次见这种热闹,兴奋之余,在樊尔左右唠唠叨叨。
樊尔被她吵得头疼,转身离去。
“你等等我… … ”
星知有些急,可不使用术法,她自身力气完全推不开那些魁梧大汉。
虽然不情愿,但子霄还是主动帮她挡开拥挤人群。
白色骏马之上的成蟜收完吃食,抬头之际,却不见人群中的熟悉身影。他下意识拉紧缰绳,回头巡视,眼底浮现一丝慌乱。
因缰绳的禁锢,马儿嘶鸣一声,扬起前蹄。
樊於期闻声回头,及时勒紧缰绳迫使身下黑马停下,狐疑询问:“公子?可是还有事没有安排妥当?”
目光锁定人群中熟悉的高大背影,成蟜眉头舒展,浅然淡笑,回转身回答:“无事。”
偌大王宫,这些年他能信赖的,似乎只有那位传授自己剑术的老师,幼时他喜欢粘着兄长,后来经历诸多变故,他怕愧对母亲,便渐渐疏离兄长。孤独不好受,他很庆幸有樊尔的教导和陪伴。
这一去,他不知道会是何种结果,但作为大秦男儿,他庆幸自己能为国出力。
樊於期以为成蟜是害怕上战场,又一次将宽厚大掌拍在他肩头,宽慰他:“公子放心,不会让你真的与敌军面对面厮杀… … ”
成蟜安静听着,没有言语。
城楼之上,年轻君王双目定定落在骑着白马的少年身上,遥送他出城行远。
北风呼啸而过,他身上刺绣玄色常服随风而动,扫过脚上皮履。
身高腿长的君王身边立着一位仙姿玉色的蓝衣少女,那如海藻般的微卷墨发垂至腰际,遮挡住曼妙腰线。
又是一阵冷风斜面而来,琉璃鬓边一缕发丝被扬起,挂在眼睫上。她抬手拢到耳后,很快又将手揣回袖子里。
嬴政余光瞥见她的动作,侧身帮她遮挡冷风。他身形高大宽阔,完全可以把琉璃整个人都挡住。
琉璃仰头瞅着那线条分明的侧脸,似乎是更加立体了,其实嬴政长得像他父亲,只不过他的容貌更加卓越。
浓密眼睫扇动几下,嬴政垂眸俯视身旁人,问:“如此瞅着我做甚?”
“自然是在欣赏。”
琉璃这毫不避讳的回答,倒是让嬴政耳根有些发烫,他倏然转头,看向远处的队伍。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琉璃突然道:“你们是兄弟,你既然想送他,作何这般扭扭捏捏。”
“不想面对离别,更不想看到他对我这个兄长的疏离。”
嬴政唇齿间溢出的轻微叹息被冷风裹挟而走,飘向遥远天际。
关于成蟜出征之事,他曾亲自找吕不韦谈过,秦国不缺擅谋略的将军,成蟜还年少,对于行军打仗没有经验,他不想让他这种时候去冒险。
吕不韦态度很坚决,君王玺在他手上,一场争执之后,成蟜出征的决定并没有改变。对此,嬴政是愧疚的,无论如何,那都是他的同父兄弟,父亲薨逝后,那是除了母亲,和他血缘最相近的亲人。无论有多大隔阂,血缘是永远割舍不掉的纽带。
“他负责指挥,应该不会与敌军正面冲突。”顿了顿,琉璃安慰:“所以,你无需过多担心。”
“但愿他能胜利归来。”
只是嬴政永远也不会想到,这一去,他们兄弟之间彻底缘尽。
驻扎屯留期间,樊於期起了叛变之心,蛊惑成蟜与自己一起反叛不成,便编造谣言,说太后还是吕不韦姬妾之时便怀了身孕,实则君王并不是嬴姓王室子孙。
当年先王薨逝,成蟜还年幼,他记不清生父的音容笑貌,是以也分不清兄长是否真的不是嬴姓子孙,但兄长样貌和吕不韦相差很大,似乎也不像是父子。
樊於期诓骗不成,又拿王位诱惑,更是搬出当年侧夫人的死因。
无论是乱世,亦或盛世,没有人不向往权势,成蟜也不例外,他无数次说服自己不要为了母亲去记恨兄长,因为那件事情本就是母亲有错在先。若说没有一点恨意是假的,母亲纵使千错万错,终究是赋予他生命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