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赎美强惨始皇徒弟(85)
案几两侧, 子楚与吕不韦相对跪坐,两人均都身姿端正, 一派儒雅。
案上温着的热茶,散发着蒸腾而上的热气。
吕不韦直起身子为子楚斟了一觞热茶。
子楚垂目望着水波浮动,问:“先生可有见到陪政儿入秦的那两位楚国剑客?”
“见到了。”吕不韦将热茶放回炉上温着。
“如何?”
“看起来尚年幼, 不过是十几岁的少年男女。”
子楚惊讶:“少年男女?”
吕不韦双手置于膝头, 看向牖扇外飘零的枯槁落叶,想起琉璃与樊尔的仙人之姿, 唇角浮动,悠然淡笑。
“该如何与公子形容呢… … ”
沉吟稍许, 他收回视线,复又看向对面的子楚。
“那二人虽还年少, 但眉宇间已然透着难掩贵气, 姿容更是无人可及。能有那般音容气质,想是出身定是不凡。”
能让吕不韦赞赏的人不多, 子楚不由对那两位楚国剑客起了兴趣?
“他们莫不是楚国王室之后?”
“不清楚,纵使不是王室子孙,应也是出生在富贵人家。”吕不韦顿了顿,问:“公子可需我谴人去楚国一探究竟?”
“此事日后再议。”
子楚食指无意识摩挲着耳杯边沿,唇齿间发出一声悠长叹息。
“政儿昨日入宫,竟在章台宫大殿上,对君父直言,想让那两位楚国剑客入宫继续授于他剑术与学术。我们父子关系还未恢复如初,这种时候还是不要惹他不快了。”
“也好,那两位小少年看起来很良善,应是不会对政公子不利。”
吕不韦饮下一觞茶,便起身离开了。
祖父诏令下来,嬴政亲自出宫去接琉璃与樊尔。
服车之上,武庚单掌托腮,百无聊赖静默望着难掩喜悦的嬴政。
车轮碾过平整路面,一路向着繁华街市中心的传舍而去。
琉璃闲逛回来,远远看到车上身着华服的嬴政,语气悠悠对身旁樊尔道:“两日不见,那孩子愈发精神焕发了。”
樊尔没有言语。
车子还未停稳,嬴政便急急跳了下去,快步跑向琉璃,待到跟前,他眉眼飞扬举起手中一卷简策。
“祖父颁布诏令,同意你们进宫继续授于我剑术学术。”
琉璃接过,当街展开,修整工整的竹制简策上用大篆书写着一则诏令,大致意思是说她与樊尔品行不错,适合做政公子之师。
那上面复杂拗口的人族句子看的她眼睛疼,她把简策卷起还给嬴政。
“咸阳城内有一家铺子做的甜饼极是好吃,我带你去尝尝。”
嬴政疾步跟上去,“你可是不愿入宫?”
“进宫不急,先吃甜饼要紧。”
琉璃双手揣在袖子里,直视前方步履不停,既没说愿意,也没说不愿。
嬴政摸不透她的心思,拽住樊尔的袖子,仰头眼巴巴瞅着他。
男童双眼太过清澈纯净,樊尔不忍忽视,低声宽慰:“放心,既已答应你来秦国,便没有食言的可能。”
闻此话,嬴政眉心舒展。
还端坐在服车上的武庚目送两大一小三个身影走远,并未跟上去。
午后,甜饼铺子冷清不少。
不用吩咐,樊尔主动上前掏出三枚钱币,多买了几个。
琉璃拿过麻布包着的甜饼,不由分说塞进嬴政怀里。
“走,进宫。”
嬴政抱着温热的饼子,霎时弯起眉眼。
樊尔带上两名随行而来的将士,去传舍内搬那箱子从邯郸带来的简策。待装点妥当,他才翻身上马。
琉璃本欲也骑马而行,可转念又觉在这闹市太过招摇,于是只得作罢,同嬴政一起乘车而行。
车内空间逼仄,武庚生前最是注重礼数,虽然他现在已是魂魄,不为人们肉眼所见,但礼数还是不能忘的。不等琉璃坐下,他便起身掠上车顶。
琉璃动作一僵,用只有武庚能听到地声音问:“你这是在嫌弃我?”
武庚没想到她会误会,忙解释:“你是解封我的恩人,我自是不敢嫌弃。这车内狭窄,我们男女有别,不好挨着坐。”
琉璃这才反应过来,邯郸来咸阳的路上,这魂魄虽然与她同车过几次,但每次中间都坐着樊尔。
先前她没发觉,此刻细想,才发现这魂魄真是迂腐的可以,大庭广众之下,如此刻意避着,倒显得矫情了。
幼时,阿婆也曾教导过她与樊尔,男女有别的道理。可鲛族的男女有别,只是在教导他们男女之间的不同,以及该明白的礼仪规矩。
若都像武庚这般古板,樊尔也不可能会被选为她的亲侍了。
就在琉璃想东想西之际,鼻尖陡然传来食物的香气,她垂眸看向面前甜饼。
嬴政见她迟迟不接,索性把甜饼放到她手心里。
“我不饿,你留着自己吃。”琉璃还给他。
这两日,咸阳城稀奇食物被她尝了一遍,此刻毫无饥饿感。鲛人本就无需太过频繁进食,她这两日已是放纵了。
嬴政见她面色如常,没有多虑,低头咬了一小口手里的甜饼,入口甜糯,味道很好。
以前在邯郸,琉璃每次去东市,总会给他带好吃的回去,有时是蔗糖,有时是不知名的果子,有时是烤干的野兔干… … 他已经记不清有多少次了。
“等我长大之后,一定会加以数倍报答你与阿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