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鸣之声震得周围江湖人不禁捂住了耳朵,有的武功差一些,甚至跌坐在地,被震晕过去。
一时之间,遍地躺下了不少人,皆在痛苦呻|吟。
秦英华吃了一惊,正要从竹椅子上起身,旁边传来一个声音:“还请‘剑尊’不要为难我等,也最好不要擅动。”
随着话语之声,一个小小的玩意被随意甩丢过来。
秦英华一把抓住那玩意,定睛一看,居然是一只小小的布老虎,绣得不大好,针线粗糙,尾巴处还断裂又缝补过一回,虽然很旧,却洗得干干净净。
“这是……我母亲缝制的东西!?”
秦英华面色一变,目光陡然如刀锋般冷厉,瞳孔之中,仿佛闪动着一点猩红的血光,她握紧布老虎,冷冷看向丢出之人,杀机四溢。
“只要‘剑尊’坐在椅子上,不要擅动,您的亲人便安然无恙。”
那人垂下头,避开凶煞目光,语气谦卑,手中弩箭却若有若无地指向了“点霜阁”的几个年轻弟子。
秦英华腮边紧咬出清晰凹陷,她缓缓坐下,断喝一声:“点霜阁之人,来我周边!不要惊慌,组成剑阵对敌!若有人擅入此间,杀无赦!”
在她的引导之下,点霜阁的弟子们如同找到了主心骨一般,聚集在她的周围。
李凡呆呆地望着坍塌的凉轿。
碎裂的宝石珠玉混着撕裂肮脏的帷幔,鲜血顺着边缘一点点蔓延渗出,英俊而威严的男人面颊脏污,奄奄一息。
美丽之物一瞬间被彻底毁灭,李凡看着这一幕,整个人已完全怔住,片刻之后,喘息急促,双颊晕红,手指轻颤,额角不断渗出汗珠。
他拼命转开视线,才长叹一声:“如此华美之物却被摧毁,真是……可惜啊。”
宋鸿禧面色难看,他直截了当地质疑李不屈:“你在做什么?为什么突然与朝廷勾结?你究竟想做什么?!”
李不屈慢了一拍看向他,似乎在思考,片刻之后,才缓缓道:“我在弥补。”
“弥补?”宋鸿禧一愣。
“不错,我此生作孽太多,因此上天惩罚。”李不屈吐字很慢,仿佛每个字都仔细斟酌,“既如此,我就需要弥补……”
宋鸿禧还是不解,气急道:“盟主,你莫不是失心疯了,在说什么混账话?我们如此信任你,你便是这样对待我们的?你把大伙儿强拘在留身谷,究竟想做什么?!”
李不屈没有说话,但他身边的另一个替他开口了。
“宋公子,何必如此生气?我等不过是想要几位的一句承诺罢了。李盟主所做一切,皆是为了天下苍生,实在是一等一的大好事,合该鼓励才是。”
这声音低哑柔和,男女莫辨,像一阵清风吹过山间,令人心旷神怡。
说话的是一个眉目清秀至极的男人,面孔年轻,肌肤细腻光滑,白皙而柔软的皮肉贴合骨骼,含笑的唇角带着温柔之意,一双春水般的眸子流淌着浅浅流光。
宋鸿禧一怔之后便是大惊,他压根没有注意到,李不屈的身边居然还有这样的一个人。
对方是何时来的?又是什么时候开口的?完全没有任何印象。
此等武功,绝不比李不屈低,如此绝世高手,竟然一直站在李不屈的身边?
宋鸿禧的喉头哽住了:“承诺?什么意思?你又是什么人?”
第70章
那清秀的男人微微一笑, 唇角泛起的笑意,也仿佛一阵沁人心脾的暖风,叫人见了, 心中升不起半点抵触厌烦之心:
“是咱家没有说清楚——在座各位,交出自家门派最重要的武功秘籍,向天子之剑承诺, 日后定会跟从朝廷,写下血书, 按下指印,绝不做多余之事,日后对朝廷俯首称臣, 便什么都不必害怕。”
“咱家”?眼前的男人,居然是一个太监?!
众人哗然, 看着清秀的男人从腰间取下一把简素而朴实的长剑,剑收在鞘里,周身雕琢着一条盘绕的巨龙,鳞爪清晰可见,脚踩祥云,栩栩如生, 正是天子剑。
据说,若有人手持此剑,可以先斩后奏,旁人若是见了它,便等同于见到天子。
“瞧咱家看见诸位江湖豪杰, 欣喜得都忘了自我介绍——我姓刘, 诸位叫我刘公公便是,咱家一直跟着秦王殿下, 不怎么出来见人。”
刘公公笑吟吟道,“还望大伙儿给秦王殿下一个面子,好好地签字画押,不要起什么争端,毕竟在座各位哪一个丢了性命,都是大大的坏事呀。”
秦王!又是一个令人震撼的称谓!
宋鸿禧咬紧牙关,怒道:“签字画押?朝廷何时这般仁善了?怎么不发挥先前对朝国的威风,直接打上门去,不服者死,竟然还这般惺惺作态,不觉得惹人笑话么?!”
朝国是当今朝廷的藩属国,坐落在一个弹丸小岛,因朝贡时对大齐的称呼有些疏漏,被抓住错处,出兵讨伐,打得屁滚尿流,连着求饶投降七次,国王与王子自杀请罪,才被大齐勉强宽赦。
刘公公笑呵呵的,没有半点发火模样,仍然柔声细语:“宋掌门这话说得,朝廷办事,自然要师出有名。哪怕要踏碎各位的门派,也得堂堂正正、有理有据理,免得叫天下人说嘴呀。”
秦英华冷眼看着:“按照刘公公所说,我们若是签字画押,留下本门秘籍,便算作朝廷的下属,日后事事都要听从朝廷。若是不签,便是谋反叛乱,朝廷可以以此为借口,直接带兵打上门派,诛杀所有反抗之人?”
刘公公微笑:“剑尊说话好生难听,这世间万物都是天子所有,各位也都是天子的子民,既然大伙儿本是一家人,何必要分个上下高低、你死我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