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姜慈不想死,他拼了命活到现在,大权在握、武功高强、仍然年轻——他凭什么要死?
他偏要活着!
不但要活着,还要痛痛快快、舒舒服服的活着!!
姜慈缓缓出了一口气,眉目间戾气横生,伸出手臂,手指垂下去,触及姜晞的脸,轻轻抚摸。
——他不但要活着,还要姜晞陪他一起活。
既然姜晞是完全属于姜慈的东西,自然要跟他一起死,也必须跟他一起活!
姜慈的心逐渐稳定下来,收回手,翻个身,逐渐陷入黑沉的梦中。
……
姜慈沉沉睡去,天光乍现,白日将近。
虽然张如菲此刻使得是姜慈的身体,姜晞却在心中把两人明确地分割开来,决定叫白日的姜慈为张如菲,晚上的姜慈才是姜慈。
张如菲苏醒之后,下了马车,跟着姜晞开辟上山的路径,走了半个时辰,已经又热又累。
夏日的太阳晒得张如菲头晕眼花,衣服被汗水打湿粘在身上,哪怕喝了许多的水,喉咙也依旧如同冒烟一般干渴痛苦。
但张如菲忍住了,她没有吐出半个字的抱怨,只因她得知了姜慈愿意同她合作!
说好了百依百顺,绝不怨言,张如菲哪怕是渴死累死,也绝不会有半点后悔,更不会叫合作者觉得她太过娇气,破坏了许诺的约定。
咬牙跟着姜晞走了近一个时辰,张如菲只感觉眼前泛黑,脚步踉跄,双脚剧痛,两腿酥软,整个人一个趔趄,跌倒下去,扑在一个温暖而坚实的东西上,耳朵里嗡嗡作响,好半天才缓过神,察觉自己已经伏在了姜晞的后背。
张如菲羞愧欲死,豆大汗水一滴一滴砸下来,浸湿了姜晞的后颈。
“对不起,还要麻烦你来帮我……”
姜晞本可以一开始就照顾她,但那样来得又怎么比关键时刻的帮忙效果更好?他不过是故意观察,看张如菲是否能如她所说,履行合作的要求。
现在看来,张如菲确实是个极为坚韧的人,不但很坚强,而且很倔强,这样的人若是被心中执念所困,不肯投胎转世,也是很正常的。
既然已经不必再试探,姜晞便痛快地背起张如菲,运起轻功,在丛林间飞跃,目光如炬,寻找着任何可能存在人迹的地方。
不时有野兽的腥膻味道传来,姜晞动作如风,哪怕机敏的野兔也无法捕捉他的踪影,闪电般踩踏细弱的枝干借力,轻而易举地避开了各类牲畜的探寻,专心致志寻找。
不周山虽然叫不周山,却并非《山海经·大荒西经》中记载“西北海之外,大荒之隅,有山而不合,名曰不周”的不周山,只是因为山峰如同巨人竖起来的手掌,仿佛有人为了攀登成仙的阶梯而得名。
不周山并不高,也并不崎岖,郁郁葱葱,遍布绿植,若有高人俯瞰,不出半天便能里外探寻个遍,哪怕贵人想选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埋葬,也不会选择这里。
姜晞凭借飘忽如鬼的轻功,花了大半天的功夫,将齐天骄可能踏足的地方找了个遍,也没有找到半点人迹。
随着日头逐渐西落,姜晞终于停下搜寻,回到了马车旁,放下张如菲,开始做饭做菜。
——他已准备好了被姜慈责罚。
第9章
姜慈幽幽转醒。
一睁眼,就见姜晞微垂着头,双手搭在腿面,腰背挺直地跪着,样子看上去还有几分微妙的乖巧。
“……”
姜慈沉默片刻:“没有找到?”
姜晞虽然心中毫无波澜,但仍然做足了愧疚的姿态:“是。找遍了整座山,也没有发现人迹……”
姜慈揉捏眉头,重重地出了口气,这口气又长又缓,听起来仿佛是一声叹息:“废物。”
“请教主责罚……”姜晞很麻利地认错。
“我罚你有什么用,难不成我还能把你打死吗?!”姜慈勃然大怒,抬脚踹过去,正中姜晞肩头,他没有用上内力,因此仿佛踢中了一块又厚又硬的石头,反震力让脚尖发痛,“废物!没用的东西!!”
姜晞默然挨了几脚,这对他而言不痛不痒,因此只是温驯地垂着头,似乎对自己的错误痛悔至极。
“若我白日能行动,哪里用得上你!?”
姜慈只觉得头疼至极,连太阳穴都突突直跳,他已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去旁的地方寻找吗?那岂非是大海捞针?
“再找,仔细地找!”姜慈长处一口气:“三天,我给你三天的时间,找到齐天骄!”
“是,属下必竭尽全力……”姜晞顺着他道。
姜晞开始了寻人之旅。
第一天,无功而返,姜晞挨了姜慈一顿臭骂。
第二天,无功而返,姜晞挨了姜慈两拳。
第三天,仍然是无功而返,姜晞等着挨打,姜慈却已经没有心思再打他。
姜晞并非是一个无能的人,擅长轻功、隐匿气息、潜入调查,搜寻人迹本是他最擅长的东西,如今却耗在不周山足足四天也没能建功,若非姜晞本就是浑水摸鱼、故意不作为,就是不周山当真没有齐天骄的踪迹。
姜慈在激烈的心理斗争之后,终于认命了。
他垂眼望着跪在膝盖边的姜晞,只觉得疲惫不堪,长叹一声:“罢了,罢了,回圣教吧,我得处理教内事务,以及选择未来由谁担任教主之位了。”
此刻,姜慈十分庆幸,自己没有像前任教主一样,将兄弟姊妹全部杀光,而是留下了两个老实本分、愿意奉他为尊的弟妹。
也许他是时候考虑选谁作为继任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