衔玉娇(44)
那是陆双的声音。
不知不觉间所有的一切又消失了, 似乎又有人红糖糍粑般甜蜜蜜地拱了过来,微微喘息着覆在她身上, 黏糊糊地缠着她,舔|舐着她,厮磨着她。
她透不过气来,身体像是泡在水里一样软绵绵地使不上力气,整个人轻飘飘地,始终睁不开眼睛。
顾环毓猛然喘了一口,终于从梦中惊醒。
小脸到玉颈已经赤红了一片。
隐隐还有什么地方微微湿润。
她心脏狂跳,又羞又愤,一瞬间简直觉得天塌了也不为过,多年的女德教养令她无地自容。
……自己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自己竟然做了和陆双的那种……梦?
顾环毓大惊失色,胸口起伏,好半天才从震惊中缓过来。低头一看,身上的衣裳还是昨天那套,干干净净的,全身上下也没有感到一点异样。她此刻正醒来在熟悉的床榻上。
看上去,似乎没有什么问题。
等等,昨晚发生了什么来着?
哦,她想起来了,昨晚大家一起烤肉,每个人都很高兴,自己也喝了一点酒。
……然后呢?
顾环毓点了点脑袋。
后面的事,她想不起来了。
她甚至连自己怎么回屋躺在床上的也不记得了。
顾环毓闭上眼,深深叹了口气,看来酒这个东西,以后还是少碰为妙。
这个梦做的混乱又荒谬,除了那一段与陆双之间的不可言说撇开不说,她梦里还梦到了陆双在愤怒地诘问她。
那种痛入骨髓的愤怒tຊ和绝望,以至于她现在想起来都有些全身发颤。
他为什么会那么愤怒地诘问她。
他还喊她阿姐。
他又怎么会喊她阿姐呢?
还有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究竟是谁?
她已经梦见这个人好多次了。但是在梦里,她永远看不清他的脸。
顾环毓现在的记忆是有突然性的,看到一个熟悉的东西或者经历一个熟悉的事件,她的脑子会灵光一现,想起一些东西出来。
比如在寺庙接触猫的时候,她会想起曾经自己的猫和顾芷兰,在看到药铺时,她又想起来了阿娘。
这些记忆都是有实质的,是可以抓住的东西。但是这个男人没有,他只存在在她的梦里。
顾环毓确信没有见过这个男人。
那么他——究竟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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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环毓做了一夜的离奇怪梦,一整天都在陷入自我怀疑中,陆双却是一大早一路下山,又坐到了那间茶棚。
“嘿,听说了吗?”另一桌上坐着几个大汉,有人兴冲冲道,“京城那边丢了一个小姐,最近到处在找人呢。”
“说是本来找到了人,差点就见到了,却没想到临到关头人竟然又跑了,连带着认领的人也找不到了。”
有人不解问道,“既然这么想找到人,为何不早早贴告示?岂不是事半功倍?”
“他敢?”那人轻蔑地笑笑,老神在在道,“那可是京城里的小姐!若是到处张罗告示寻人,就算最后找到了人,也是一桩丑事,谁知道她在这段日子里遭了什么?传出去的话非但没有人再要她,怕是她们整个家族的脸面都要丢尽。”
“怎么说也是一条命啊,难不成这命比不得脸面重要?”有人忍不住唏嘘,“一个高门大户的小姐,想不到竟活的这么憋屈。”
“呵呵,这些名义上的千金小姐,外面看着是风光的很,若是一旦出了什么事,那可就不由得她们了……如今他们只敢偷偷摸摸寻人,要是找到了还好说,要是找不到的话,也绝不敢声张……那就当是死了。嘿嘿,说不准都开始买孝衣纸钱了,怕是连丧事都要准备办了。”
另一桌上另坐了几人,与陆双挨得更近,他们同样听到了大汉们的话,不动声色地聚在一起,互相对了一个眼色,悄悄道,“可惜,只差一步,坏了公子的好事。”
几人说的隐晦,没料到陆双耳力非凡,他神色一凝,朝几人看了过来。
他戴着蓑笠,微垂大半张脸,教人看不清楚一张面孔。几人没注意到他,不觉有异,继续小声道,“我说怎么公子突然来这边剿匪,还让我们假扮成顾家的家丁,原来是为了这桩事,只可惜,临到头让人跑了。”
“不怕。跑不了和尚跑不了庙,既然确定了人就在这里,迟早会找出来。”有人冷笑,“这次本来打算赶在顾家之前寻到人,有了正主在手,不怕他们顾家不肯嫁女,便是再想推诿也只能认了。若是顾家丧事办的再快些,世上再无此人,那顾家女便是正好落在了公子手里,横竖都由公子拿捏了。”
“到时候咱们公子再略施一些手段,生米煮成熟饭,那不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他们顾家只能乖乖捏了鼻子认了这门亲事。”
有人憋了很久,不解问道,“咱们公子这样的身份,怎么就看上顾家那种小门小户的女儿了?虽说顾家好歹是个侍郎,但是若要比起我们公子,还是……大不匹配。”
“没办法,公子喜欢。我们做下属的,只能尽力达成公子所愿,讨得公子欢心。”
陆双盯着几人,不知道他们接下去又说了些什么,但是他已经不想听下去了。
他面沉如水。
“等等。”有人终于察觉到了异常,“闭嘴,好像有人看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