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夫齐门(126)
林浩低头不语,良久,方才眉心微蹙,眼神略带着点忧郁地望住了青衣:“你不该这样,你是怎么让兵部尚书把兵符给你的?还有镇北将军。听说这两个人都极为好色。若是沐青将来知道你为了她,和这两个糟老头子上了床,她一定会很伤心。你知道吗?其实她心里最喜欢的人就是你。”
青衣低着头,沉默不语,半晌,方才上挑着眉尖,冲林浩妩媚而又勾引的一笑:“我自会自保,无需林帮主替在下操心。”
林浩低着头无声地凝望着青衣,过了片刻,他脸上冷凝的表情就好象初春微融的冰面,在沐青眼前一寸寸舒展了开来,绽放出一个温柔而又包容的笑:“若你无法自保,又当如何?”
青衣此刻已经沐浴完毕,正从浴桶里站起身,用挂在屏风上的干毛巾擦身。
沐青藏在窗户后面,可以清清楚楚看到他后背刀削般流畅优美的曲线。他身上的每一根线条都完美地像奥林匹斯山上诸神的雕像。
“若我无法自保,换你来,如何?我看你的长相,也比我不遑多让。”
青衣笑着,状似轻佻地凑到林浩面前捏了一把他的下巴。两人相视一笑,无双的美色竟似点亮了这间昏暗的房间,就连沐青所趴的窗台上的每一粒灰尘都晕染上了两人身上折射的霞光,熠熠生辉,璀璨夺目。
蓬荜生辉这个词,原来也可以作此解释。
沐青看得痴了,她虽然被里面两人的美色闪得睁不开眼睛,脑袋却还没当机,飞速运转着。
林浩和青衣在说什么?她听不明白,但听林浩的话,青衣留在二王府,一定是为了她。
她就知道,青衣一定不会喜欢那个又老又胖的二王爷,他一定是为了她!
青衣为了她,被别的男人糟蹋了吗?
沐青发现,她不能想这个问题,她每次只要一想到有别的男人压在青衣身上,气喘吁吁,大汗淋漓,心里就像破开了一个大洞,头晕目眩,眼前发黑,再也没有办法思考。
她其实是个极小心眼的人,自己最心爱的人,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忍受他被别人染指。
沐青蹲在墙角,心急如焚地继续偷听,里面隐隐传来了青衣温柔而又沙哑的低笑:“怎么会?我在青楼这十几年不是白混的,没有人可以占到我的便宜。”
很奇怪,也很凑巧,青衣明明不知道沐青就躲在他窗外。就算他知道,他也不应该知晓沐青心里在想什么。
但他这句话偏偏好像回答了沐青心里的疑问,就好象故意对沐青说的。
沐青听了青衣这句话,心里一松,两条腿不知怎么的,颤得厉害,再也没有办法站稳,而往下瘫坐在了地上。
她脸上冰凉一片,划满了泪。
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听到青衣这么说,心里竟然会这么高兴。
青衣没有背叛她,青衣没有背叛她。
沐青知道自己很幼稚,若青衣真是为了她才进了二王府,为了她才勾引了什么尚书和将军,无论他做了什么,她都没有资格去责怪他。
可她心里就是难受。
青衣这样绝美似妖的人,不应该遭遇到这样的事,他的下场不应该是这样。
若他真的为了她,糟蹋了自己,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余生都会生活在悔恨和痛苦中。
与其如此,她宁可青衣从来没有帮过她!
沐青在青衣窗外捂着嘴,失声痛哭。屋里青衣和林浩正面对面坐着,品茶下棋。青衣的眉毛稍稍蹙了蹙,一颗棋子下错了地方,被林浩杀了一大片。
林浩挑眉一笑,就好象看到什么稀奇事似的,略微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青衣:“你怎么了?你以前和我下棋,可从来没有输过,想什么呢?都走神了。”
青衣抿唇一笑:“没什么,听外面好像有个苍蝇在撞窗户。”
他后半句话说得极轻,除了他自己,谁也听不到。
他用食指和中指夹住一颗棋子,轻轻往棋盘上一放,挑眉又是一笑:“唉,真麻烦,像个小孩子一样。”
青衣在笑他自己,也笑外面哭个不住,边哭还边伸腿乱踢地上石子的沐青。
他原本打算,反正他也只是沐青身边众多男人之一,沐青没了他,也不会太伤心,这才搬进了二王府。
他开了十几年妓院,眼线比沐青多得多,早知道宫里那个要对付她的人不是皇帝,而是太子。
这便打算利用龙震天来对付太子。朝堂上仰慕他的人甚多,兵部尚书和镇北将军只能算九牛一毛,只要他愿意跟他们保持亲密关系,愿意拜倒在他锦袍下的人不计其数。
这本是最安全,也是最快捷的方法。
谁知道沐青没了他,竟然恍恍惚惚,神不守舍,三番四次闯到二王府来找他。
青衣手下眼线众多,沐青府上的小厮,有好几个都是他的手下。
他们每隔几天都会向他禀报,沐青今晚睡梦里又哭了,还高喊他的名字,沐青吃饭的时候莫名其妙地掉了泪,沐青走在大街上,看到身形和他像的人,都会失神,非要上去抓住对方,让对方转过身给她看一眼。
诸如此类,数不胜数,都过了这么多天,竟然丝毫没有好转。
青衣这才意识到,沐青对他的感情,好像并不像他想象中那般淡薄。
青衣从小开妓院,看惯了人来人往,缘聚缘散,其实在感情方面异常淡漠。从前龙震天要他跟他,他因为受了龙震天的恩惠,也没拒绝,但提到喜欢,也不见得就是喜欢了龙震天。
只是对他有些感激,有几分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