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北宋乡下教书糊口(372)
韩玉答道:“学生在明州一家山中私塾里念书。”
刘安世点点头。过了片刻他对韩玉道:“这样吧,你跟我先回府中,把你家中的事再细细告诉我。”
韩玉微愣一下,然后伏地叩头道:“是。”
刘安世叫他起来,又让随从给他备一匹马。韩玉便坐上马背,在路人惊诧的目光中随刘安世的车队远去…
**
一连几天,子骏在家中过的都是神仙一般的日子。省试中取得了好名次,殿试又暂未开始,让他可以小小休息一段时间。
这段时间他每天不是看书,就是和霖铃黏在一块。他们有时候在院子里玩斗草荡秋千(子骏又扎了一只秋千),有时候到汴京的大街上吃东西瞎逛,马直也不管他们,两人把日子过得跟神仙一样。
这段时间唯一让子骏有些不爽的是上门拜访的客人实在太多了,基本上每天都有十几个,而且点名都要见他。
这些人大多是马直和马羌的同僚,当然关系有的近有的远。但共同点是和子骏都不熟,所以全是尬聊。
子骏刚开始还愿意应付应付,到后来也开始摆烂了。要么推说身体不舒服,要么和霖铃两个躲在外面,等天黑了再回来。
有一天,两人又去州桥附近吃小吃逛街。州桥是汴京的黄金商业区,热闹店铺也多,就像北京的王府井上海的外滩一样,霖铃最喜欢逛这里。
两个人先在州桥吃了一通小吃,然后沿着汴河慢慢地逛。
这时候临近傍晚,汴河两岸华灯初上,岸边的码头上许多工人坐在石梯上聊天喝酒,不远处的勾栏传出丝竹调笑之音,还有街上的车轱辘声,小贩吆喝声,泼妇泼夫骂街声,就像一块块碎片拼在一起,拼成一幅岁月静好的繁华图景。
子骏和霖铃边走边欣赏汴河两岸的风光。子骏走着走着忽然对霖铃说:“先生…”
霖铃现在不习惯听他这么叫自己,就说:“你怎么又叫我先生了。”
子骏笑笑道:“一下子改不过来了。”
他停顿片刻又说:“霖铃,你觉不觉得,眼前的这一切都很不真实。”
霖铃偏过脑袋问他:“什么不真实?”
子骏:“我在想,有一天这一切会不会突然都不见了,就如幻影一般,甚至你也会离开我。”
霖铃心里咯噔一下。
其实她也常常会问自己这个问题。自从她穿来宋代以后,那个穿越神器已经用了三次,这次从现代穿来是第四次用。
这就意味着,她一旦再使用穿越神器穿回去,她就再也穿不回来了。
也就是说,离她和子骏永久告别的那一天,已经越来越近了。
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她会怎么样?会流泪吗?会心碎吗?
霖铃简直不敢想。
这些天她和子骏天天倚偎在一起,沉浸在恋爱的幸福中。现在让她设想没有子骏的日子,就好像要她的命一样。
她赶紧闭上眼睛,强迫自己把这个念头从脑中清除。
子骏见她这个样子,便也不说话了。是啊,好日子过的一天是一天,何必杞人忧天,想那些没有定数的事情?
他为了让霖铃高兴,故意岔开话题道:“对了霖铃,有件事你听说了么?少昆要去国子监进学了。”
霖铃小吃一惊:“啊?”
子骏笑着点点头:“我听朱勉说的,前几日贡院看榜那日,他无意中救了今年科举的贡举官刘安世。刘相公和他父亲正好是同年,又是旧友,便提携他去国子监念书。”
霖铃在心里大叫我靠,韩玉这小子真是走了狗屎运,竟然不用考试就…保研了?
这运气真是…人生无常啊!
子骏也和霖铃一个想法,笑着说道:“朱勉也说他运气好。我也与少昆说了,好不容易有这个机遇,让他好好抓住。”
霖铃笑着说:“你还担心他赌博么?”
子骏摇摇头:“这我倒不担心。我看他这些日子变化很大,和以前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霖铃也有同感。现在的韩玉,一举一动已经褪去了当日的张狂,反而越来越向韩夕的为人处世靠拢。
少年的成长啊,往往就是在不经意间。再回首,人已经不是当年的模样。
不过霖铃还是为韩玉高兴,就像她也为子骏身上的变化高兴一样。看着自己的学生一个个褪去青涩,走向更好的人生,她心里也替他们开心。
两人边逛边聊,又走出好长一段路。走到上清宫附近时,他们忽然听到前方的码头上有人在大喊大叫,还有一堆吃瓜群众聚在一起观看。
霖铃耐不住好奇心,拉着子骏也走过去看。两人在层层叠叠的人群中拼命往里面挤,挤了半天终于挤到了最里面。
等他们挤到最里面一层定睛一看,两个人都傻眼了。
只见前方的一座桥栏杆上站着一个身穿紫袍的少年。这人赤着足,头发披散着,手里拿着一把扇子,正在对吃瓜群众大喊大叫。
“我要检举本次知贡举刘安世徇私舞弊,包庇亲党,排斥真正有才之人!我要检举刘安世举贤不公,为害朝廷!”
下面的吃瓜群众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是吵吵嚷嚷外加指指点点。
有个吃瓜群众似乎有点文化,对这少年叫道:“你说刘相公排斥有才之人。你有什么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