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宠(61)
婉儿汇报的情况果然没错。
贺兰雪与这个伊人,果真是有过一段情的。
那日在公主府,虽然贺兰雪极力表现得满不在乎,可是那种默契与下意识的回护,还是深深地刺痛了离素素。
女人是敏感的,特别是,面对自己如此用心的人。
伊人留不得。
只要过了今晚……
过了今晚,贺兰雪的心中,不再会有其它人。
离素素将手垂了下来,中指和拇指摩挲着,比了一个妖娆的兰花指,而后提起缰绳,追上了大部队。
后面一个黑衣侍卫已将这个手势收进眼底,他略略欠了欠身,引马告退,很快消失在尘烟迷瘴的猎苑里。
马疾行。
离素素的视线被风吹得有点乱了。
那大批人马都已不见,她只看到前方的他。贺兰雪袍袖翻卷、墨发映着红衣,净白的脸八风不动、讳莫如深。
那双琉璃般潋滟清绝的眼,诱使你一直看,一直看,却总是看不到底。
看不见喜、看不见怒,看不见涟漪波澜。
他可以对你温柔,可以对你体贴,可以为你做任何事,眸里却始终没有触动!
离素素在马腹上又加了一鞭,愈追愈近。
贺兰雪的侧面也是无可挑剔的,他骑马的姿势潇洒若风,挺直的鼻尖噙着光折出的亮点,让整张脸光洁生辉,仿佛不是世间中人。
她忽而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贺兰雪,他也是这样的表情。
那一天,他笔直地站在金銮大殿上,衣发无风自扬,仿佛仍立于边关旷野干燥肃杀的风中,可是气质又是谦冲温和的,像一个刚刚金榜提名的江南才子,眼眸微垂,煞气轻敛。
那是一种很奇特的混合体,让大殿所有人都怔然在他的风采中,竟忘了去追究他与伊志的关系,也忘记了质问他的来历过往。
那一天坐在病体恹恹的先帝身边伺茶的长公主,生平第一次,被一个名不经转的臣子,摄住了心魂,目光在他身上流转不定。
可是他却始终沉静,不露端倪,无懈可击。
――除了,那天伊人突然出现时,他眼中不易察觉的闪烁。
(二十一)禁锢(7)
一盆凉水哗啦地泼了过来。
伊人很应景地睁开眼,面前照样是几张狰狞的脸,她心中冷笑,面上却做出一副担心受怕的模样。
“你们想怎样?”声音是颤抖的,心里却很平静。
那迷烟,伊人并没有吸进去多少,一路上只是四肢有点发软,神智却未失去。
他们绑她的时候,她曲起了拳头,握紧。
此刻把拳头松开,手腕上的绳索也就松了一分,想挣脱并不太难――可是她不着急,她想知道,到了今时今日,还有谁想算计她?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如果还任人宰割,她伊人就是白痴!
可是,这事和婉儿有关吗?
伊人沉着地将前因后果想了一遍,隐隐觉得不对,可仍然拒绝去承认这个事实。
她受够了背叛!
“只要你老老实实地将北滨宝藏的地址告诉我们,我们就放了你。”伊人面前四五个彪形大汉,形容猥琐地笑道,“不然,就怪不得我们疼疼你了。”
伊人一哂:又是宝藏。
那个莫须有的宝藏,竟让那么多人虎视眈眈。
“我不知道。”伊人几乎是叹息着回答。
尽管她知道,此话无人会信。
大汉们果然沉下脸,手里甩了甩皮鞭,“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
伊人无语,目光极快地逡巡给过四周:看样子,似乎是京城郊外的一个废庙,倒塌的佛像上蒙满灰尘,外面蝉鸣阵阵,应该是个林子。行人鲜至。
不过,总好过密室,只要跑进林子,她总能摆脱他们。
只是――幕后人是谁呢?
伊人决定按兵不动,先听听再说。
而绑在架子上的手腕已经开始扭动,一点点,从绳索里蹭出来。
那些人正要施刑,从庙门口突然又跑进一个人来,一身精干的黑色劲装,匍一进来,便拉着为首的那个大汉,到佛像后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
“……贺兰大人有命,不要伤她性命,让她稍微受点皮肉之苦就行了……务必问出宝藏在哪……”来人压低声音,又无意间泄出一两句来。
“……贺兰大人本指望她看在旧日情份上,主动告之宝藏地址,哪想到她这么不知好歹……”
“……长公主与贺兰大人情投意合,这个女人留着实在捣乱……”
伊人垂着头,似乎乏力,可是耳里却将这些话听得一字不漏。
她心想:是骗局吧。
一定是骗局的。
贺兰雪如果做什么事,一定会做得滴水不漏,又哪里会让她听见。
定是谁要挑拨她和贺兰雪,可是,挑拨了又有什么好处呢?她什么都不是,不过是一个不能自保的女奴罢了。
伊人很理智地想着,心口却突然痛起来,明明知道是假的,可仍然痛得失了分寸,丧了心智。
贺兰不信她。贺兰从来就没有信过她,他再也不会来看她的,他自己说过,他再也不会管她了。
这是假的。可是从此以后,他与她再无关系,却是真的。
所有思绪纷至舀来,伊人头痛欲裂,胸口一阵紧似一阵。喉咙发甜,突然吐出了一口血。
(二十二)禁锢(8)
那些人确实诚心挑拨离间,可没料到伊人反应那么大,他们从佛像后转出来,竟发现那女人竟喷出一口血,然后不省人事。
刚进来的那个黑衣人冲过去扶着伊人的脉,松了口气,“气息虽弱,但无大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