恁风流(164)+番外
郁岚井从昨晚就一直心里不爽,今天一早又被两个孩子缠着起了个大早,对郁黎霄本就有怨气在的,觉得这些人没完没了,一心算计着把我往郁黎皖那儿拐。谭歆儿一出现,他面上神色未变,可我看得出,他心里早不乐意了。待谭歆儿一开口说要带我出去转转,他一直压着脾气直接上来了,也不管人家是他未来嫂子又是国母身份,说出的话刺耳的厉害,直说的谭歆儿目光闪烁一脸尴尬,坐在那儿半天接不出来一句话。
我把茶盏往前一推,勾起一边嘴角朝她眨眨眼:“未来堂嫂,请用茶。”我此言一出,谭歆儿连忙点头,一边朝我略带感激的微微一笑。我见她拿起茶盏,唇边的笑意更深,我这话,可不单单是给她找个台阶下;更是让她明白,我是以郁岚井未来妻子的身份,尊称她一声“堂嫂”的。她饮下这杯茶,就是承了我和郁岚井的情,有些事,以后可就不方便管了。
偏头望向郁岚井,就见他也勾起一边嘴角,望着我的狭长凤眸半弯,一脸“你这丫头怎么这么聪明”的无奈神色。我挑眉,轻轻耸肩,没办法,本来也不是什么善茬儿,又经你这腹黑奸商一熏陶,我也直接往祸水级别发展了。
二十三章 宛转心伤(中)
凌波阁内,身着粉裙的宫婢粉面半垂,进进出出,一道道精致菜肴被小心放置在铺着杏黄色桌布的圆桌上。郁黎霄坐在我对面位置,浅浅笑着说道:“今日这晚宴,算是为井弟和宣王爷接风洗尘,另外,这次真多亏了宣王爷,黎皖的病才能好的这么快。朕这个做人兄长的,在这跟宣王爷道声谢。”
我唇角微勾,轻轻颔首:“陛下太客气了。”
郁黎霄摆摆手,一边似笑非笑的睨了坐在我右手边的郁黎皖一眼,“我这弟弟性子倔的很,之前那几天烧的半条命都去了,谁劝吃药都不听。宣王爷一来,只一个晚上,喂了碗药,这烧就退了。果然是……哈哈!”
郁黎皖一身红裳,漆黑如瀑长发用一只螺型红玉簪子整齐束在脑后,一丝碎发都没有落下来,一张俊脸轮廓分明,更显出几分苍白消瘦。郁黎霄话说到一半,就被他狠狠瞪了一眼,郁黎霄摸摸鼻子,哈哈笑了两声,就把原本要说的话硬生生咽了下去。
我坐在他和郁岚井中间,面上神色如常,可心下忐忑,早乱成一团麻,自己也理不出个所以然。郁岚井一如往常坐在我左手边位置,那边依次坐了钟离和苏落,再过去是郁香凝、郁黎霄和郁黎攸。如此这般这样安排座位,钟离面上早就冷若寒冰,苏落一双大眼总是紧张兮兮的在我和郁黎皖之间扫来扫去,一边郁岚井身上那股寒意更让我从一坐下来就一直惴惴难安。
这郁家的人是都太没有眼力劲儿直接忽略他们堂兄的超低压气场,还是为了郁黎皖一人,兄弟姐妹几个干脆都豁出去了,也不在乎郁岚井是否会发飙了?我心里正乱七八糟的琢磨着,就怕郁岚井一个忍不住直接掀桌子揍人。另一边郁黎皖拿起茶壶为我倒了一杯菊花茶,略带沙哑的嗓音里满是温柔:“凌儿,喝点茶吧。去年秋天新晒出来的西都白菊,味道清香绵长,很好喝的。”
我眉心微蹙,缓缓转过头瞧他,唇边勉强抿出淡淡笑意:“谢谢四皇子。”
郁黎皖眼神一黯,仍没什么血色的唇轻轻抿着,端起茶盏递到我面前。我轻轻点头,伸手接过,触到杯身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他的手指,手一哆嗦,像被烫到一样飞快抽回。郁黎皖浓眉紧紧皱着,褐色眼眸里闪耀着浓烈的痛苦,唇畔那抹笑尽是苦涩。我有些无措的望着他,手就这么停在半空,伸也不是,收也不是。
他将茶盏轻轻放在我面前桌上,眼眸半垂,浓翘的眼睫颤的厉害,哑声说了句:“对不起。”我心里一颤,刚才的举措,的确是太伤人了。可我真不是有意的,昨晚去探望他时,他烧的厉害,人也糊涂着,说起话来颠三倒四的,我颇感无奈之下,把注意力都放在想办法喂他吃药这件事上,也没工夫想别的。
可今日,他烧退了,虽然身体尚且虚弱,腿还伤着,可人是清醒了。他就这么坐在我身边,我能很清晰的感觉到他的凝视的目光,他的一举一动。脑海里总不自觉想起那晚的种种,还有昨晚他握着我手时一边掉泪,一边不住道歉,声音里满是懊悔,沙哑着嗓子对着我说喜欢。
现在到底对他是什么感觉,是害怕、反感、还是原谅、同情,抑或还有些别的什么,我自己也分辨不清。刚刚触碰到他手指那一瞬,我还来不及细想,身体就先一步作出反应。手飞快抽回的那一刻,我看到他眼中来不及掩饰的浓烈苦意,心中有些不忍,可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者做些什么才好。
正皱着眉微微怔楞的工夫,苏落已经起身端着一碗汤递了过来:“王爷,先喝点汤,暖暖肠胃。”
我抬眸,正望进他一双明显透着担心的水漾大眼,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他刚刚都说了些什么。郁岚井伸手接过,将我面前的茶盏往边上一推,将汤碗放到我面前,一边拿起汤匙,递到我手中:“宣儿,喝汤。”
我握住手中的汤匙,有些无措的望着他。他凤眸半弯,轻轻捏我的脸颊:“这日头刚落你就困了?快吃饭,吃完了咱们就回去,今晚早些睡。”
我唇角微弯,轻轻点了下头,知道他是故意拿话逗我,暗示我不要想太多,只安心吃饭就好。端起汤碗,一手执着小勺,我静静喝着,熬足整整一个下午的鸡汤应该很美味,可我却不太喝的出这其中的味道。桌上的气氛一时有些怪异,每个人都静静拿起筷子,静静夹菜,可菜夹到自己碗中,也都那么搁着。除了我之外,几乎没人正经吃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