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恁风流(166)+番外

作者: 雪落听风 阅读记录

正琢磨着如何开口说道别的话呢,郁黎皖端起一边宫人新沏的一壶茶,将我刚刚一口未动的菊花茶倒入一边的空碗,又重新倒好一杯,推到我面前。我偏头看他神色,就见他先是朝我微微一笑,复又看向一边沉着脸饮酒的郁岚井:“堂兄,两位,可否让我跟凌儿单独讲几句话?”

苏落筷子“啪嗒”一声掉在地上,艳红小嘴儿微张,一脸惊恐的瞪着郁黎皖,脆声嚷道:“不可以!”

钟离撂下筷子,一双深邃鹰眸冷冷望向我身边的人,薄唇轻启,只说了两个字:“不行。”

郁岚井一口饮尽杯中酒,狭长凤眸微微眯着,绝美的唇抿出有些讽刺的笑:“你觉得你还有这个资格吗?”

郁黎皖深吸一口气,饱满的唇微微有些颤抖,深邃的桃花眼染了淡淡湿意,褐色的眼眸亮晶晶的,仿佛晨间草尖儿上的清露:“我知道,当初是我做错了事,伤害了凌儿,也辜负了你们对我的信任。只是,有些话,我想面对面跟凌儿讲清楚,请你们再给我一次机会。”见三人都沉默不语,郁黎皖有些急切的补充道:“你们若是不放心,可以就站在外室,我不关门……”

我轻轻叹了口气,也罢!不跟他把事情一次讲清,我们这几人,谁心里都不会好过。我看向他们三人,微微一笑:“我也有些话要跟四皇子讲,你们就暂且到外室稍候,待会儿谈完了咱们就走。”

二十四章 宛转心伤(下)

在我几番眼神示意三人相视踌躇半晌后,几人终于先后起身出了屋子。不过三人连外室都不待去,直接在门边依次排排站,静静听着屋里动静。

两人沉默半晌,我一手执着茶杯,许久也不喝上一口。最后郁黎皖悠悠一笑,哑声说道:“你知道吗?从很久以前,我就一直想叫你一声凌儿。”

我眉心微蹙,偏头看他,等他继续往下说。郁黎皖唇角轻扬,一双桃花眼笑得半弯,一边抬手指了指窗外:“知道窗外那座湖的名字吗?从我记事起,母后第一次告诉我的时候,我就一直牢牢记得这湖的名字。‘凌仙湖’。很好听吧?从小到大,一有什么烦心事,我就喜欢来这湖边呆着。有时坐在湖边的石头上,有时躺在凌波阁的屋顶上,有时就站在一段距离外,遥遥望着。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这湖很美。每次望见这湖水,就觉得心里一片宁静,说不出的满足自在。”

我轻轻啜了口清香的白菊茶,望着窗外静谧夜色,静静听他说话。郁黎皖把玩着手中酒盏,一边低低笑出了声:“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没觉得你有多美,只心里纳闷的很,不过是个尚有几分姿色的女子,性子冷,说话又毒,心思也深沉,怎么会让一向眼光甚高的堂兄那般倾心……”

“我那时只一心想撮合你和堂兄。不管怎么说,我们兄弟几个交情一向不错。我若能把事情办好,一来遂了他的心愿,二来也完成皇兄交给我的任务。再加上女皇陛下那里也一直在为你们俩使劲儿,我当时还觉得,这回的任务既轻松又好玩,还能不时看到堂兄吃瘪的样子,日子别提多爽快了!”我微微一笑,以我对这人的了解,这倒百分百是他会想的事。

郁黎皖见我笑了,唇畔的笑益加苦涩,攥着酒盏的手握的更紧了写:“所以人都说,自作孽,不可活。我当初想的太简单,日子过的太逍遥,却没想到,有朝一日,我会后悔的恨不得……”郁黎皖深吸一口气,“后悔的恨不得一掌拍死自己都不解恨!”

我被他有些狠厉的声音惊得心中一跳,努力抿出一丝笑,轻声说道:“不要这么说。当日我出事,主要还是我自己一时大意,着了蓝思的道,不能全怪你。”

郁黎皖连连摇头,望着我的褐色眼眸里尽是懊恼心伤:“不,都是我自己,会有今天的局面,是我自己一手造成的。你昏迷不醒那些日子,有一晚,我坐在你身边,望着你睡的沉静的脸,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掉泪了。”他一边说着,一边以手覆眼,哑声笑着:“待我察觉自己掉泪那一刻,我就知道自己完了。”

“我知道,我错了。从那一刻起,我就已经后悔了。”郁黎皖放下覆住自己双眼的手,偏头看向我,一双桃花眼因为泪水的浸润显得格外清亮,眼白却泛着淡淡红意:“我错在,不知道自己一早就对你动了心。我后悔,在自己辨不清自己心意的时候,竟然像个白痴一样去撮合你和别的男人。”

我再怎么勉强自己,也抿不出一丝笑意,只愣愣望着郁黎皖一字一句的对我诉说他的心迹,说完最后一个字,他匆忙别过脸,却来不及掩饰已经滑出眼角的泪滴。我像是哑了,又像是被什么东西定住了,只呆呆坐在那里,不知道下一秒,自己该有些什么动作,该说些什么话。

郁黎皖端起酒盏饮了一大口,一直苍白着的嘴唇因着酒液的浸润而略微带出一些血色:“快过年时,皇兄连连送了几封信到凤都,急召我回西都。我回到皇宫后,每日都来凌仙湖边,有时一坐就是一个下午。有一个晚上,我望着已经结冰的湖面,突然就想明白了。原来那么早那么早以前,老天爷就告诉我,我喜欢的人,会是什么样子。凌仙湖,凌仙湖,凌波仙子一样的女子,如奚凌宣一样的女子。我怎么会这么笨,直到那么久以后才明白呢?”

他似乎已经忘记了我的存在,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哑,最后便成了喃喃低语自说自话。我静静望着眼前的人,本来潇洒倜傥到有些不羁的男子,现在断着一条腿,面色苍白身形消瘦,一脸黯然颓废。喉头微微有些哽咽,我轻轻抚上他的肩头:“郁黎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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