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宦者令嘛,兴安帝是一定要保下来。这可是他的心腹,他不保下来,那怎么给后来者一点信心。
天子连心腹都护不住,这天子哪还会有权威。
当然便是宦者令保住了,兴安帝也觉得宦者令的能耐不足。
兴安帝准备再提拔心腹,可谓是要分了宦者令的权柄。
天子独爱一人,那不成的。权柄这东西还得治衡。
神京城,内城,国舅府。
何大郎得着天子的吩咐,他当然要替天子办事。
或者说这也是何大郎的立身根本。对于何大郎而言,他是盼着多替天子立功劳。这不止稳定他的位置,更是稳定了宫廷里何皇后和皇太子的位置。
对于何家人而言,他们不止看眼前,还看未来。
要知道皇太子意味着国本,意味着何家几十年后的荣华富贵。
下一代的天子流着何氏的血脉,这就在何家很有奋进的动力。
关于兴安帝的一些做法,一些暗示,当然让聪明人能领会。或者说能在朝堂上走到三公九卿之位的没一个傻子。
真是傻子,也爬上高位。
在天子都是暗示明示多番后,对于宦者令的喊打喊杀声一下子销声匿迹。
至于孙县令。
在兴安八年的秋,这一位在午门上走一遭,一颗大好头颅被斩了。
便是孙县令的家人,那当然也免不得陪葬一回。
对于宦者令而言,这一个从族亲里领养的养子没了。他一点不伤心。
可在兴安帝跟前失宠了,让新人爬上位,就才让宦者令更伤心。
闵让、黄贤,这二人在兴安帝跟前的得宠,一下子展露头脚,这踩着的就是宦者令的权柄。
宦者令不得天子信任,这等宫廷内苑太监里的头一号人,这位置眼瞅着就是不保。
可偏偏闵让也罢,黄贤也罢,二人在兴安帝的支持之下已经快速的膨胀起来。
让宦者令一时间也没法子治住。
兴安八年,天下的日子还是一日不如一日的江河日下。
对于兴安帝而言,他如今也是懈怠许多。
许是在刚登基之时,兴安帝还有野望与雄心。
可如今嘛?兴安帝已经不抱太多的希望。实则真的是兴安帝瞧出来,满朝上下,尽是士族。
兴安帝想做一点事情,他真的是难上加难。
兴安八年,秋。
神京城,内城,大司空府。
袁清惠跟谷秀娘吃着茶。袁清惠笑道:“时光过得真快。瞧瞧,我如今都要操心了朝儿的婚事。”
袁清惠膝下就刘朝一个儿子,刘朝年十二,搁这个年纪真不大。可对于士族而言,相亲一事总是早早预备上。
毕竟三书六聘,这也要花着时间一点一点走完。更何部,这相看了,这不代表了就合适。
这里面花销的时间够长,袁清惠对于唯一的宝贝儿子,她当然看得慎重。
“谷姐姐,你家大郎的年岁比朝儿大一岁。你可是相看好了儿媳的人选?”袁清惠笑问道。
“我瞧着谷姐姐一直不急,心头一定有好人选。”袁清惠只是打趣一二。在她想来,身边的好友一定给长子定好嫡妻人选。
这好儿媳嘛,神京城的贵女有数,当然是一家女,多家求。这应该早早定下来,也省得后头麻烦。
“渭儿不在神京城,一时半会儿,我还不着急。”谷秀娘如今连儿子的面都没见着。
凭着长子写回来的家书,书信里只报好。可旁的呢?
长子不在跟前,谷秀娘也不想让儿子在婚事上留心结。到底儿媳好不好,那要跟儿子过一辈子。总要让孩子合心意。
谷秀娘这话说了,袁清惠当然不太相信。
不过不相信归不相信,袁清惠也不会追根问底。
“谷姐姐有成算,你心头一定自个的打算。你家大郎的婚事,那将来还不是你一言决断。”袁清惠笑道。
“孩子大了总有想法,随孩子们的心意。我这儿,我是通情达理的。”谷秀娘笑道。
儿媳又不是跟她过一辈子,谷秀娘不想多掺合。
对于儿媳的人选,如果儿子起心,她当然可以参谋一二。可挑了人选,定了人选,还由着儿子自己来。
反正谷秀娘就一个想法,人选是孩子自己挑的。那么将来嘛,这日子过得好,也得他们自己经营好。
这不,自己挑的人生路,总归得自己走完。这是好是歹,那就是怨不得爹娘,得多反醒一下自个。
在挑儿媳一事上,谷秀娘很想甩锅。
至于士族眼中的联姻,这强强联合当然好。
可谷秀娘打从长子那儿知道千年之后,如何评价的这一个世道。
对于乱世将来,这好像是不是强强联合也不一定那么重要。
还是随孩子自己的意思吧。谷秀娘打定主意,她当一个好娘亲。从不勉强自家的孩子。
像她这么明事理,随意和善的长辈,总归多得小辈的喜爱吧?
神京城,内城,费邑侯府。
谷大顺跟东方相安在谈话。二人谈的还是宫廷内苑的事情。
“瞧着,宦者令那儿,我们倒得疏远一二。”谷大顺感慨一回,他道:“真是世道轮回,天边的云彩易碎,这说不得,难说清。”
对于宦者令,谷大顺往常有交集。可是要说感情多好?真没有。
倒是谷大顺和东方相安给宦者令送上去的好处,那是一车又一车。
没法子,谷大顺是先帝跟前的宠臣。先帝在前,他是威风凛凛,先帝去了。谷大顺就是昨日的黄花,谢了。